一


　　　　朱帘半下香销印，二月东风催柳信。
　　　　琵琶亭畔且寻思，鹦鹉前头休借问。
　　　　惊鸿去后生离恨，红日长时添酒困。
　　　　未知心在阿谁边，满眼泪珠言不尽。

　　　　　　　　　　　　　　　　　　　　　－－－宴殊

　　小小站在窗前，望着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儿，只有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它无声地滑落在清澈透明的玻璃窗上，像小小的眼泪，缓缓地流下来。

　　思念的情愫在小小心里曼延，如一条毛毛虫，蠕动着，难忍的痛楚，她轻轻呼喊道：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多少千言万语，多少梦来思量，好象涛声汹涌而不可阻挡，而那温馨中的美丽，在心中荡漾着。也许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隔着这场雨，他曾经说，多雨的季节，是我多梦的季节，我会在雨中读你，想你。现在可在想我吗？两滴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个雨天，如果不是因为在雨中出去走走，小小不会认识他，霍浩然，一个风度翩翩、豁达开朗的男孩。但是，偏偏就在那个雨天改变了她生活的秩序，改变了她心中的那份情感。

　　生活对于小小来说，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从小，父母视她如掌上明珠，什么事情都是父母为她料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连男朋友也是父母为小小物色的。一个文雅、和气的男孩子――苏超群。他们两家是世交，父母相处得甚好，从小超群就和小小常常在一起玩，就在他们还不懂得感情时，父母已经为他们定了亲，长大在一起好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随着年龄的增长，谁都没有再去结交异性朋友，彼此有一种默许和认同。

　　小小对于雨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每次下雨，小小都要在雨中漫步，它认为雨中的感觉是那么爽朗，且充盈着一种温柔，温柔的背后有一种恬淡的忧伤，或着说是愉快的忧伤，淡淡的莫名的忧伤常使小小看到音乐的色彩，那色彩如同情人的眼睛，忧郁的美丽，让你有发至内心的隐隐的痛！

　　在雨中的一刹那，是小小今生永远无法的割舍。就在小小漫不经心地徜徉在小树林中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时，无意中的拐弯路，使她撞在了藿浩然漫不经心的，左拐右扭的自行车上，那一瞬间，手中的花伞随风而去，自己却因为惊吓，滑倒在地，浩然惊恐中，仍掉手中的车子，赶忙扶起小小，嘴里不住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小被他的“对不起”逗乐啦！其实她摔得并不是很痛，听着他嘴里的嘟囔，看着他脸上的窘态，她就小声说：没有关系啦！起身站好，浩然已经举着花伞递过来，他微笑着，小小抬头正好碰到浩然幽深的双目，那是一双明亮的，闪着一种奇异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光芒。一瞬间，小小觉的这是她久远的梦里的那颗照亮她心扉的星辰，梦里几度追寻，今天终于看到啦！于是小小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用湿润的双眼一望再望，他们就这样彼此对视许久！她的深思有片刻的恍惚，然后，她听到他在说话：“我送你回家吧！”

　　小小从迷茫中醒悟过来，不自觉地点点头。“你痛吗？来！坐在车子后面，我带着你！。”小小一只手搂着浩然的腰，车子稳稳得向前滑去，一种莫名的喜悦荡漾在小小心头，然后她看到路边的树叶青翠碧绿，好美丽；她听到树上的鸟儿高歌嘹亮，好动听；她看到路边的花儿艳丽夺目，好喜欢！于是她小声地唱道：“鸟儿鸟儿为谁高歌？花儿花儿为谁艳丽？人儿人儿你为谁痴迷？．．．．．．”浩然深深被眼前的女孩打动，一个活泼、开朗、可爱的女孩！于是他回头看着小小，把一个热烈的微笑送给她！

　　往事如梦，而今浩然你在哪里？小小在心痛你可知道吗？小小在想你，你可知道吗？小小闭上双眼，任凭泪水滑落！

　　小小的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织毛衣，思绪很不稳定，她最近知道小小并不开心，女儿为谁忧伤，为谁愁？她真的说不出。超群常常来，但是为什么没有给小小带来快乐呢？她猛一下想起有个叫藿浩然的男孩，对了！难道是为他吗？她清楚的记得，那天那个叫浩然的男孩出现在她家门口时情景，高高的个头，一头自来卷发，那张脸有棱有角的，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清澈的无法见底，明亮的让人没有勇气去正视，大方、随和、开朗、健谈，一个很优秀的男孩！

　　超群和浩然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男孩子，超群属于那种稳重、内秀，虽不善言谈，但是热情的人，他可以把一切好的、坏的事情统统装在心里，而后理智的一件一件去分析处理。而浩然遇到事情则喜欢坦率的、直言不惟的说出，并快速按照自己的思维理性解决！小小的母亲对于这两个孩子都喜欢，只是超群早已在他们的家里默认成未来的女婿啦！好像一切原因都将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但小小的思想她现在无法琢磨，她是一个很懂得感情的人，一个很开明的母亲，她知道强加给孩子去做的事情她是不会的，更何况这是婚姻大事一生的幸福。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自从那个浩然出现后，小小的情绪就已经改变了许多。作为母亲怎么会观察不到这一点呢！但她始终认为，超群这样优秀的男孩是谁也比不过的。何况超群追小小那么紧，几乎每天都来她家报道。只是最近小小常常说自己不舒服，休息啦！要不就是还有很多事情处理，找原因谢绝和超群见面。超群常常在客厅和小小的父母谈天，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一等半夜。母亲感觉实在难为超群，对他不住，只能帮着小小打圆场。

　　母亲等待着小小的抉择，无论她选择谁，她都会同意小小的。可是小小每天忧忧郁郁的样子，让母亲费解。那个浩然也是好久没有露面啦！会有什么事情吗？想到这里，母亲再也坐不住，急忙上楼，敲开小小卧室的门。

　　小小正坐在床上，手里抱着狗熊玩具，把头埋在狗熊的毛茸茸的身体里，看到母亲进来。急忙穿鞋子，小声说：“妈妈有事吗？”

　　母亲看着小小的眼睛，很严肃地说：“告诉妈妈！你为谁伤心？有什么话不能和妈妈讲？妈妈会尊重你的选择！”

　　小小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在妈妈怀里，失声痛哭！妈妈也跟着流泪了。她抚摩着小小的头：“好孩子，有什么事情，告诉妈妈吧！妈妈会为你分担忧愁。”

　　小小一边哭一边喊：“我想他！妈妈！”妈妈心里一酸，为小小拭去泪水，温柔地说道：“今夜好好和妈妈谈谈。”

（六）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纳兰性德
　　
　　上司看到浩然疲倦的样子，让他休息两日再工作，浩然只是笑笑，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同事问这问那，他们的关心如阳光的温暖包围了他，多少给他悲沧的心灵上一丝丝安慰。

　　接下来的两日里，浩然清晨到小小家门口呆站着，他希望能看到小小。下午下班后同样到小小家门口呆站着，等待着小小的出现。但是等待一个个落空，他竟无所适从了。深秋季节的夜晚南方同样飘荡着丝丝寒意。浩然慢无目的地行走，夜色更浓，他感到一阵阵持久的潮湿与阴冷向他袭来，他打了一个寒噤，浑身微微有些发抖。他双手交叉扶臂，在寒风中思念着他心爱的人。回忆那逝去的时光。

　　阳光和煦，蔚蓝的天空鸟儿飞来飞去，阳光洒在身上，使人有些又醉又倦的感觉。他们坐在一片茵绿的草地上，眼前摆放着各色好吃的。他们交谈着，嬉笑着，偶尔没有了声音，互相凝视，此刻只能感听到对方的心在跳动，而后浩然把小小拥在怀里，亲她的头发，亲她的眼睛，于是那等候已久的爱像洪水一样爆发，他紧吻她的唇，几句模糊的细语，化去了世间的所有，时间停止了，一切不存在了．．．．．．回忆使浩然心痛，这一切都被晚风吹荡得那么遥远，只有心中的爱像天角孤零的星光，独自闪烁。

　　浩然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两点，他感到周身酸痛，身体一阵阵发冷，头晕晕的，他躺下来，便昏沉地进入梦乡。梦中不停地在爬高山，爬呀爬，可怎么也上不去，忽然看到小小就站在山顶，在对他微笑。他高声喊着：小小！等我！等我！小小！第二天，浩然没有起来，他病了，在发烧。

　　小小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住院期间，超群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小小，整夜陪伴在她的床边。为小小读报纸，读小说，讲故事。尽量逗小小开心，小小发自内心感激着超群，是超群用哥哥的手拉她一步步走出痛苦的迷津。但她脑海里偶尔会出现浩然的影子，想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是的，刻在心底的感动，深藏在心底的爱怎么可能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窗外满眼的落叶飘飞，曲折的小路上，一个个亲人陪伴着病中人儿散步，很感人的一个场面。人在最痛苦的、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有亲爱的人陪伴在身边，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忽然一片叶子飘落在小小眼前的窗台上，她拾起来，举在眼前，于是就看到她一丝淡淡的莫名忧伤，她注视着窗外，喃喃道：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聪明的你，为何一去不返？一丝的思念再次悄然涌上小小心头。

　　浩然经过了两天的高烧，终于好转。多日来他一直笼罩在焦虑与悱恻中，使他的身体处在极度的虚弱中，像医生说得，要好好休息，调整心情。

　　浩然知道自己并不能沉溺在沮丧之中，男人不能为一个“情”字所困，更何况最近公司营业额提高，生产大量增加，浩然主持着公司的生产部门。本来母亲生病已经耽误了一个多月，现在再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对工作有任何差错。所以他稍做一日休息，便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当然浩然并没有忽略对小小的寻觅。

　　当他再次徜徉在小小家附近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在他眼前。“香草，那不是香草吗？”他带着一种久违的喜悦紧跑几步，一下子拦住了香草的去路。香草悚然而惊，还没等香草反映过来，浩然一连串的问话如同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来。

　　“香草，请告诉我小小在哪里？知道吗？我回来已经四天了，我始终也敲不开你们家的门，小小怎么样了？是搬家了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请告诉我！”他激动地摇晃着香草的双臂，直到香草喊“好痛”时，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当香草仔细打量浩然时，一时间她竟惊得目瞪口呆。她不感相信眼前就是那个潇洒英俊的浩然，他明显消瘦了好多，而且脸上长出了短短发黑的胡须，看上去更显得疲惫与憔悴。香草猜想浩然肯定是有相当重要的事情，才使得他离开小小。再看他的焦急与渴望，香草知道他并不像绍杰想象中的浩然。想起“花残只为伊人瘦”的小小，香草也顾不得绍杰叮嘱过的话了，她一股脑儿把小小的近况全盘托给了浩然。

　　浩然听罢，整个人呆立在那里良久。随即风也似得向医院奔去。他边跑边责备自己，心中的愧疚如同一片火焰般烧灼着他，在这片火焰的烧炙里，有感动、有兴奋。因为就要见到小小了，这份惊喜融化了他多日来的焦躁不安，恐慌与凄怅。在此刻复杂的大脑思绪中，他没有忘记买一束鲜花送给小小，他捧着１２朵鲜红的玫瑰，步入了医院的大门。

　　浩然按照香草说得径直走道了小小的病房，当他带着欣慰的微笑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他透过门窗看到了那么温馨的一幕。小小半躺在病床上，脸色红润，不难看出，小小恢复得很好，她微笑着，幸福地品尝超群送到嘴边的水果。超群嘴里不停地说：“好！再来一块！怎么样？甜吗？”“嗯！我是还想吃！”于是超群小心地再次送入小小唇边。

　　望着这一切，浩然呆了，他简直不感相信，相距只有数尺之远，然而竟如陌路。浩然想闯进门，拥抱小小，可是眼前这一切如同一座冰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感到了寒冷，心痛，心如刀绞一样地痛。

　　他把１２朵玫瑰轻轻地放在门外，转身之际不小心竟把走廊的痰盂碰倒了，他慌忙摆放好，疾步而去。

　　超群听到声音走出来，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再看看门边的玫瑰，他知道，是浩然回来了。

　　　　　　　　　　　　　　　（七）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纳兰性德

　　此刻的浩然真的无所适从，他不能相信小小在短时间内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无法说服自己。浩然又一次跌落在荒远尽头，找不到了来时的路。为了平伏伤痛，或者不如说是麻痹自己，他一头扎入工作中，一天连轴转。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真的像死人一样，可是不知道怎么半夜却又常常骤然惊醒，醒后再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思前想后。浩然这才懂得了爱情的力量，那滋味是没尝过的人终身难以体会的。

　　离开忙碌的办公室，无法入眠时，他就到热闹的地方去消遣。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在人多的地方更能显出内心的寂寞，使一个人的灵魂深深受苦。于是他干脆到冷寂的街道上散步，因为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能使心境平静下来。

　　深秋的上海虽然并不很冷，在闹区穿短裙半袖的仍大有人在。可在江边就不一样了，江水很凉，走得越近，江面上的风就越逼人。江水高高卷起，永不疲倦地翻滚着。江边的风不但满含湿气，还不时夹带着细微的水丝。浩然就这样在江边懒散地走着。就是这冰凉的风吹醒了他，使他知道，必需见到小小，把事情弄弄清楚。

　　小小终于出院了，家里那个热闹，超群的父母也过来了，两家人坐在一起，谈论着各色话题。多日来，小小在众多爱的包围下，心里的那个幽怨和悲戚似乎已经远离了。但是想到浩然时心情仍旧会激动，也许时间的流逝犹如尘埃一般飘洒，会一点一点覆盖在那座燃烧在心里的火山上。岂知火山可是能扑的灭的？

　　两家大人商量，再过一个月给小小和超群订婚。

　　说起来，人生的一切好象上天都有安排，这就是命运。超群漫步在街头，独自思想着。或许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生就不是小小，不然怎么会出现一个浩然。也许真的应了小时候常对小小说的那句话：我会像亲哥哥一样永远呵护你一辈子。

 
　　秋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那空地上，飘洒在瓦砾堆里，淋湿了所有。空气中带着一股清新湿润的香味。雨声滴答，将要捎来冬天的气息了。

　　就是这天超群乘上了飞往异乡的飞机，他要去继续深造。临走时，他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小小，一封给浩然。

　　小小：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是踏上了异乡之路。此刻百感思潮，起伏心头，只恨纸短情长，欲言不尽。儿时的种种又一次呈现在眼前，你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调皮的动作，都深藏在我脑海里。你是那么一个温顺、善良、乖巧的女孩。处处为别人着想，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

　　小小，你如何让我放心得下呢？还记得小时候常说得那句话吗？“我会像亲哥哥一样永远呵护你一辈子！”而今我要走了，去向很遥远的地方，我把你托付给浩然，他会比我更加地爱护你，照顾你。这样我也就走得安安心心，因为我把世界上最真挚的爱献给了我最爱的人．．．．．．

　　读到这里，小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仍掉手中的信笺，飞奔到机场，而飞机早已飞向蓝天白云处。

　　小小哭着走出机场，腾然一个名字跃入脑海中：浩然？浩然！他在哪里？她不顾一切拼命跑到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然后，小小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消瘦了许多，但仍然掩饰不住他那潇洒的帅劲，他的眼睛依然如星星一样明亮，只是那里充满了泪水，他深深地望着小小，这眼光述说出太多太多的心灵语言，诉说出太多太多的深切的眷恋与挚情。泪水又一次疯狂地涌进了小小的眼眶里。浩然伸开双臂，小小便一头扑在他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他拥着她，把面孔深藏在小小的头发中，泪水浸湿了她的发丝。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一种失而复得，恍如隔世的感觉荡漾在彼此间。

　　此刻，一切语言已经是多余的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不关风与月。 

（五）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李清照

　　小小终于苏醒过来了，只感到头好痛，恍惚中她似乎听到细雨声，雨！雨！雨！她记得在雨中散步的，现在在哪里？她使劲睁开朦胧的双眼，于是她看到的是父母的焦急与渴望，看到的是超群的怜惜与等待。她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和挂在床边的吊瓶。她彻底清醒现在是躺在医院里。此刻，小小心如止水，心底有个声音在强烈地告诉自己“忘掉浩然，让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永远消失吧！不然我真的会死掉。”也许世界上许多的事情就是如此，灿烂激烈后终归于平淡，如同汹涌的海浪澎湃后，那种出奇的平静。

　　小小伸出手握住妈妈的手，低声地、柔弱地说：“妈！对不起！害你和爸爸为我担心！”而后她唇边便浮现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浅笑，淑慧心疼地把小小搂在怀里，拂着小小满头的秀发，察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一阵抽搦，“傻孩子！你终于醒过来。记住，痛苦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只有勇敢面对痛苦，才能成熟起来！明白吗？”小小点点头，随后便洒了满脸的泪水。

　　小小再望望超群诚恳、真挚地说：“让你费心了！对不起！”超群看到小小苏醒已经高兴得发疯了。听到小小的话语，心里好感动，随即眼睛就雾蒙蒙的了。

　　在小小稳定之后，超群就催促小小父母回家休息，因为绍杰最近在整修院落，重新装修屋子，不要因为小小再把两位老人累倒。这里有他，一切尽管放心。



　　绍杰缓缓地开着车向前滑行，夫妇俩一路无言。各自回忆着小小小时候的种种。绍杰虽然是父亲，但是他对小小的照顾并不比淑慧少。淑慧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小小一出生，家务事或照看孩子便全部由保姆做。每天下班，无论多晚，绍杰都要抱抱小小，问这问那，且每天都有礼物带回来，小小喜欢得不得了，所以绍杰的父爱既深沉又细腻。他不希望小小受到一点点伤害。而今女儿长大，感情上的事情着实让他犯愁。本来超群已经是他们早已认定的未来女婿。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一个浩然来。而且这小子竟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个词。他觉得他应该做主，为小小的未来。他相信小小有一天会明白父亲的苦心。

　　在若大的客厅里，绍杰来回踱着步，最后终于坐到淑慧的跟前说：“等到小小出院后，我们就为小小定婚吧！超群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好，工作出色，责任心强。小小跟着超群，我们是一百个放心。你说呢？”

　　“只怕小小心里还在想着那个浩然呢！”淑慧叹口气说道。

　　“不要再提那个浩然了，那孩子聪明也罢，帅气也吧。只怕他太不适合我们家小小了。小小打小就是一个善良、乖巧的孩子。她需要一个宽阔的胸怀去呵护她，疼爱她。浩然能做到吗？单从这“不辞而别”上足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年轻人。”
　
　　“也许他有特殊原因呢？”淑慧说。

　　“不管有多么特殊的原因，电话总该有一个吧？这并不是很难做的事情啊！一个月啊！竟然杳无音讯，害小小苦等、苦思。这算什么呢？日子长着呢，以后遇到特殊的事情也多着呢？都这样处理，可以吗？小小会受得了吗？” 绍杰有些激动而愤愤然。

　　淑慧不再说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估量。浩然那孩子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断定他不是个无情无意的人。冥冥之中感觉那孩子总是有事情。她知道小小多么爱着浩然，这份情感小小会随意割舍吗？她真的说不出，一切由缘而定吧！

　　在小小没有苏醒之际，淑慧曾和超群做了一次长时间的交谈，她把近来小小的矛盾心情和那个浩然的故事全部告诉了超群，超群说“伯母！其实这一切，我都知道，只是在等待着小小的决定，我懂得什么是爱，自幼我就担当着哥哥的角色，对于小小我更多的揉入了一份亲情，这种爱永远是博大宽广的！只要小小开心幸福！”

　　淑慧无言以对，面对这样坦然的孩子，她更多了一份疼爱。她知道他们的眼光没有错，但是她更知道世上的感情又无法强求。她在心底一次次地说：小小，你拥有一份最豁达、最宽容、最深沉的爱！孩子！你怎么可以没有感觉？

　　傍晚时分，绍杰把保姆香草喊来，告诉她，如果浩然来，不准开门，不准告诉他小小的状况，任何一个字不说！他要打断小小和浩然的一切来往！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再让小小有任何伤害。但他哪里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带给浩然是怎样的伤痛与无助。

　　浩然视感情如同生命，他怎么会忘恩负义，他怎么会不负责任？此刻他早处在“心儿冷清，夜儿凄清，魂儿不定，灯儿半明”的凄楚中。他等母亲身体完全恢复后，他把姑母家的表妹找来，陪伴母亲。他告诉母亲必须回上海了！要有很重要的事情处理。母亲理解浩然的苦衷。她抚摩着浩然的头心疼地说：“孩子，辛苦你了！你就放心地去吧，妈妈已经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在工作上，你耽误的时间也太久了！”

　　就在黄叶被一夜秋风扫尽的时节，浩然踏上了回归上海的路程。一路上可以想象浩然多么焦急的心情，那日的电话一直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他在怀疑小小家出了什么事情。多日来他怅然若失，焦虑、担心、寥寂使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下车后，他直奔小小家，去探个究竟，门铃一次次响起，但始终没有人开门。浩然茫然地站在小小家门外足足两个小时，夜色已深，仍不见小小家任何人的身影。于是他懵懂地走到一家酒店，恍惚中看到小小向他走来，他想拥住她，他不停地说：小小！你去了哪里？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何找你不到？你说话！你说话！那晚，浩然在迷糊与朦胧中醉倒在酒店里。

（四）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逢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王观

　　急救室门外的走廊里，小小的父母还有超群一家，着急地等候在那里。小小的父亲陈绍杰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淑慧在不断的抹眼泪。

　　“怎么会这样？你最近没有和小小在一起吗？她没有给你说有什么不舒服吗？”超群的母亲回头问儿子。

　　“最近工作忙点，和小小一起玩得机会少。”超群的声音有点懊悔。

　　“再工作忙，也要打个电话询问，或抽时间陪陪小小的，你怎么做的哥哥？”超群的母亲责备道。

　　“别再责备超群了，都怪小小不知道照顾自己，昨日出去散步，下着雨，怎么也不打伞，回来后都淋湿了。”淑慧忙解释说。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忽然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绍杰急忙迎上去：“怎么样？医生？”

　　“急性肺炎，现在高烧，处于昏迷装态。不过不要着急，我们已经给她注入腿烧针，打上掉瓶！估计两三个小时后会苏醒过来。”

　　小小被护士推入病房，两家人围坐在小小的床边，等待着小小的苏醒。

　　而超群一直握着小小的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小有些苍白的脸，一股怜惜涌上心头。他皱皱眉，心里瞬间的酸楚，而后眼睛便朦胧模糊了。

　　他在心里一次次地喊，快点苏醒过来，快点好起来，只要你平安，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做，知道吗？
其实超群早就知道有个浩然，但他始终相信，他们十几年的相处，那是一种牢不可破的时间铸成的坚固的感情围墙。即便有个风吹雨打，也不会影响到那结实的硕大的石块堆积起来的根基。小小这一病，超群是彻底醒悟了过来，他想起了小小问他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小小爱的不是你，而是别人，你会怎样想？”他想起了小小多次用不舒服或没有时间拒绝与他外出的机会，他想起小小同他在一起聊天时，欲说无从说，欲言又止的种种情形。他知道小小躺在这里，一半为了自己，一半为了浩然。

　　此刻，超群的心在痛：小小，你好傻，你好善良，你把这一切堆积在自己心里，一个人承受，你能承受得起吗？两个深爱你的男人，却给你带来如此的伤痛。你醒过来，你快点醒过来，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会潇洒地摔摔头离去，永远做你的哥哥。只要你幸福开心。你知道吗？你醒来呀！

　　在超群温暖的手中，在超群温暖的话语中，小小还是没有立刻醒来。也许她要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脑子，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维，整理一下那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而窗外正夜色阑珊，灯火辉煌。超群起身站在窗口，遥望那深邃的夜空，点点繁星如同童年往事，闪现在眼前。

　　七岁的时候，小小和超群过家家，小小是妻子，超群是丈夫。那个布娃娃是他们的孩子。

　　十岁小小生日那天，超群送给小小一朵玫瑰，他说：“小小，你今天好漂亮，长大后一定要做我的新娘。”

　　小小甜甜地一笑：“我一直就是你的新娘。”

　　十三岁那年，小小生日的时候，超群同样送给小小一支玫瑰说：“小小，等你长大后，做我的妻子。”

　　“那要看你怎样追求我。”小小眨眨眼说。

　　“从七岁我就一直追求你啦！我一直追求到你老，保护到你老，爱护到你老。”小小报以甜蜜的微笑。

　　随着年龄的长大，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这些话，但是，那个结果却根深蒂固地印在彼此的脑海里。两个善良的孩子再没有去结交其他异性朋友，就这样坚守着那个在游戏中长大的诺言。直到小小遇到浩然，所以小小的爱情充满着压抑。

　　超群寻找着过去，寻找着他们甜蜜的影子。可是，有吗？他们竟没有相拥过，没有亲吻过，那个童年单纯的影子一直跟着走向成熟。竟然没有开出美丽的花朵。超群茫然不知所措．．．．．

　　窗外隐隐传来邰正宵的歌曲：
　　往事如风
　　痴心只是难懂
　　借酒相送
　　送不走身影蒙蒙
　　烛光投影
　　映不出你颜容
　　　．．．．．．

　　就在这时，小小的呻吟打断了超群的回忆，他急忙跑到小小身边，看到小小微微睁开的双眼，而后是两滴大大的眼泪滑落下来！

　（三）

　　　　　长记碧沙窗外语，秋风吹送归鸦，片帆从此寄天涯。
　　　　　一灯新觉，思梦月初斜。便是欲归归未得，不如燕子还家。
　　　　　春雨春水带轻霞。画船人似月，细雨落扬花。

　　　　　　　　　　　　　　　　　　　　　　　　　　－－－纳兰性德

　　浩然拉开窗帘，清晨新鲜的阳光如同水一般流泻进来。他伸展一下四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多少天没有这样享受自然的清香了，浩然忽然感到眼睛被这阳光刺痛了，闭上双眼。多少天来，他几乎与世隔绝，空气、阳光、小草、树木、花朵，好象那都是前世梦里的美景。紧张、担心、焦虑笼罩了他，他整天奔波与病魔与母亲的征战中，他努力地帮助着母亲与病魔的作战。还好，终于母子齐心协力把病魔击倒，使它落荒而逃了。

　　当他重见阳光时，已经是筋疲力尽，满脸的憔悴了。但是看到母亲那逐渐恢复的面容，语言和微笑重现母亲脸上时，浩然欣喜的不得了，他天真的满脸微笑。母亲心痛地摸着浩然消瘦的脸颊，眼泪就滚落下来。浩然蹲在母亲的床边，温柔地、小声地说道：妈妈！您的健康，就是孩儿最大的幸福！

　　母亲望着眼前高大的、英俊的浩然，虽然有些疲惫、消瘦，但丝毫也减不去他那健壮、结实的身影，依然掩饰不住他那潇洒的帅劲。母亲欣慰的笑了，他含辛茹苦几十年，终于对早逝的老伴有个满意的交代了，因为她为他养育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多么出色的儿子。

　　浩然十岁那年，失去了父亲。母亲为了培养浩然成人，曾经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一个孤单无助的女人，带着一个需要贪婪地吮吸知识、营养、人格修养的孩子成长，那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然而，为了浩然成长中没有遗憾，没有与众不同的感觉，她起早贪黑地为别人设计、缝制衣服。母亲是这所小县城里最出色的裁缝，她细致的手功，为人的热情，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为了让浩然比正常家庭的孩子更为出色，她聘请了中学最有名的教师为浩然做家教。浩然就在这不一般的家庭中，特殊地成长着。

　　母亲坚强、善良、热情的性格，一直潜移默化着浩然，从小，浩然就是那么懂事，听话。他从不在母亲面前淘气。每晚，为母亲捶背，倒洗脸水。踩着小板凳洗碗，母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也喜在眉梢。

　　浩然复旦大学毕业，留在了上海。母亲是个明白人，她知道不能把孩子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更何况在这个小县城里是不会有多大的发展。所以母亲信中一次次地鼓励浩然，工作态度要端正，为人一定要正直。母亲身体不差，放心工作为好。多么优秀的母亲呀！多么不平凡的母爱！浩然就这样在母亲的支持下，毅然留在上海，安心工作，而且相当出色。

　　母亲病情的好转，也是浩然放松心情的时刻，浩然也就放开了思维，去广阔的天空收寻着小小的身影。这段时间里他并不是忘记了小小，只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他把小小小心翼翼地存放在心灵最深处的角落里，打包、封闭。等待着有朝一日拿出来去慢慢地品味、咀嚼她的清香、温柔和美丽。但是又如何想得到，打包、封闭后，会多少要消失它原本的气息。

　　窗外已经是深秋了，树叶一片片地飘零、荡漾，碗若一只只蝴蝶在空中飞舞。潇萧的秋雨无声无息，不紧不慢地下着，像圆圆的珍珠儿，零零散散、断断续续。一件米黄色的风衣很潇洒地套在浩然身上，他举步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忽然感到一阵阵凉意袭来，他打了个激灵，北国的秋季比不得南方，南方现在仍是温暖如故。漫步在这雨中，思念的情愫一次又一次荡漾在心头。雨中相思是他和小小彼此的约定。想到小小，他心里一阵酸楚，他下意识地摸摸戴在胸前的玉坠，这玉坠是小小送给他的，他拿出来，放在唇边吻吻，仿佛嗅到了小小那香醇的气息。

　　不知道小小现在如何，记得那晚接到伯父的电话，说母亲病重，火速返家。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模糊了，他不知道母亲吉祥如何，他来不及考虑任何事情，匆匆往公司值班室拨了个电话，当他准备给小小家拨电话时，忽然想到已经是深夜，只怕吵醒他们全家人，又怕小小担心。所以，他匆忙离开中，只在门上贴了一张小纸条：

　　“家有急事，我必需回家一趟。勿念！”

　　他知道小小联系不上他，自然会到宿舍找他，也就会看到这张条子。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走一个多月，这一月当中竟然没有时间和小小取得联系。其实，在母亲身体梢有稳定之际，他曾两拨电话给小小，但是都没有接通。因为母亲的病情也就耽搁下了！

　　想到这里，他疾步找到一家电话厅，拨通了小小家的电话，当电话那头传来“嘀．．．．．　嘀．．．．．．”接通的声音时，浩然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此刻，多么渴望听到小小的声音，那么小小听到他的声音会哭吗？一定会！以前，每次见到浩然，小小都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小声地抽泣，而后她会娇声地说：“知道吗？浩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的好想你！”浩然会心疼地捧起小小的脸，吻去她的泪痕，他把唇滑到她的耳际，小声地、一次又一次地、清晰地说：“我爱你！我爱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浩然的心猛得抽搐了一下。“小小！小小！这么多日子，我们是不是相隔了几个世纪啦？你该哭成泪人了，对吗？你该伤心的要死了，对吗？我好混，怎么没有想到，你如何承受得了我的杳无音讯呢？”浩然心里充满了惊痛、懊悔与怜惜。随即，眼泪就滑下来！

　　“喂！你找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浩然的沉思与沮丧！

　　“小小！我找小小！小小在吗？”

　　“小小？这里没有小小！你打错了！”

　　“不会的，怎么会？你是．．．．．．？＂浩然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头的电话已经挂线了！浩然心头一震，他整个人如同坠入云端，飘飘悠悠起来，恍恍惚惚起来！他不相信，于是他又一次拨通电话，还是那个冷冰的声音，还是那句冰冷的话．浩然一下子跌坐在电话厅旁边．

　　他不知道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小小会发生什么事情，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生命就是这样神秘莫测，你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哀愁的影子就会无声地逼近，地惨天愁，欢乐顷刻之间化为虚有。

　　浩然又一次跌落在无底深渊，他知道，必须要回上海一趟了。

（二）
　　　　
　　　　　宝钗分，桃叶渡。
　　　　　烟柳暗南浦。
　　　　　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
　　　　　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更谁劝、啼莺声住？
　　　　　鬓边觑。
　　　　　试把花卜归期，才簪又重数。
　　　　　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语：
　　　　　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带将愁去！

　　　　　　　　　　　　　　　　　　　　　　　　－－－辛弃疾

　　小小忽然觉得被一种声音惊醒了。睁开眼已经是上午九点种，而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昨晚与妈妈足膝而谈到深夜，在妈妈的安慰和理解中，小小的心境似乎平静了许多。可怜的小小，多日来对浩然的思念与担心，对超群的歉意一直萦绕在心头。尽管小小尽量回避着超群，但超群始终一如既往的追求着小小，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爱护着她。这使善良的小小越发感到愧疚。一次小小对超群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小小爱得是别人而不是你，你会怎样？超群永远是那个一根筋的超群。他说：怎么会呢？你会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我不相信小小会爱上别人。是的，在好小的时候，超群就给小小无数次的帮助，承担着一名大哥哥的角色，处处保护她，爱戴她，由着她，让着她。而今又怎样能残忍地告诉他，我爱的是浩然而不是超群呢？小小无法让超群伤心，她无法启口让一颗火热的心在瞬间疼痛。每每想到这里，小小就会感到一种心里的压抑。也幸亏妈妈那么善解人意，从心底去理解她。但妈妈还是希望小小能够接受超群，因为他们太了解超群啦！

　　小小打开电视，周冰倩正在柔柔地唱着《真的好想你》那首歌，那是怎样的一首充满着思念柔情的歌曲，如同小小此刻的心情“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追月的彩云也知道我的心，默默地为我送温馨。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两滴大大的眼泪又一次滑落下来。真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小小起身望望窗外的斜斜的雨丝，转身下意识地穿起衣服，疾步走下楼。小小的母亲淑慧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小小走下来，急忙说：“来，坐在这里，陪妈妈看会电视。”

　　“妈妈！我想出去走走。”小小低声说道。

　　“外面下雨，打一把伞吧！”说着，忙起身去取伞。

　　“外面雨不大，不用了！”等淑慧拿出伞来，小小已经走出家门，淑慧知道小小最近的情绪，望着小小单薄的身影，淑慧心痛地摇摇头。

　　细雨如丝，小小就这样徘徊在思念如雨丝的季节里。担心着浩然的现在，回味着过去的温馨。雨丝打湿了小小的秀发，淋湿了她的衣衫，她全然没有顾及。

　　她不自觉地走到他们初识的地方，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边，路旁有一条长长的石凳，小小走过去，坐下来。那相识和相处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清楚地记得，为了再次见到小小，浩然在他家门口等候了整整一天。那天正好全家出去游玩，在傍晚时分，他们从旅游点赶回来。浩然看到小小，迎上去只说了一句话：“终于等到你，终于看到你，十个小时的等候好值得。”说完转身潇洒地离去。

　　“你还会来吗？”小小大声喊。

　　“我会来。”浩然回头摆摆手，留下一个醉人的微笑。

　　那晚，小小整夜失眠，她不会想到，浩然的出现把她平稳、安静的日子变得热烈而美好。她更不会想到浩然的离去使她狂热的日子变得如此落寞和忧郁。

　　小小一个晚上处于朦胧的状态中，次日清晨，她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窗户，拉开窗帘，一切如她想象的一般，浩然正两手伸在裤口袋里，潇洒地站在楼下那棵粗大的梧桐树下。抬头望着她的窗口。小小好高兴，她匆忙梳洗打扮。最后穿上那身鹅黄色的套裙。一头秀发如同瀑布披在脑后。她就这样大踏步走下楼，神采奕奕而亭亭玉立的站在浩然的面前。



　　浩然感到眼前一亮，他直率地眼光紧紧地盯着小小双眼。小小一样坦率地迎视着浩然明亮如星的眼睛。而后，就听到浩然沉稳而富有弹性的声音：“你今天好美，像芙蓉花儿！”说着，就伸出手拉住小小的手：“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们就这样手拉手步入街头。然后浩然把小小带到一个到处是花儿，花香幽幽绕鼻而来的小花园。他们耸立在花丛中，蓝天蓝的刺眼，白云在太阳的照射下那么发亮。小小和浩然满心欢悦，满心涨满了阳光，涨满了说不出来的快乐。

　　花儿的清香弥漫在整个空中，熏人欲醉。浩然注视着小小一本正经地说：“小小！知道吗？第一才看到你，我就爱上了你！第一次看到你，就感到你是那么亲切！地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今生的唯一！知道吗？知道吗？”

　　小小被浩然这一系列的举动，搞得手无足措，但她却满心欢喜。她喜欢这个大胆而热烈的男孩！她知道她就这样深深地爱上了浩然。

　　那天，浩然带小小去了游乐园，尽管多是儿童游玩的地方，但是他们却玩得那样开心。双人飞天、单轨车，刺激又好玩。湖水碧绿，小船悠悠，他们荡漾在水中，笑声飞上了蓝天。

　　小小在雨中回味着他和浩然的点点滴滴，往事如梦，而今浩然又在哪里？她的心在痛，在流血！

　　回家时，已经是满目的灯火辉煌。雨丝停停下下，小小徜徉在回家的路上，望着灯下的蒙蒙细雨，百感交集！

　　　　细雨如丝
　　　　思念如雨
　　　　萦绕在心头
　　　　久久挥之不去
　　　　那远处潮湿的街灯
　　　　可是你的眼睛吗？
　　　　你是否窥探到我心里的清凉
　　　　也有万缕情思
　　　　不然为什么细雨轻敲我的耳畔
　　　　告诉我
　　　　想你　　

　　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正等着小小回来。小小往饭桌前一坐，忽然感到头好晕，她眼前一黑，一下子跌倒在沙发旁边，顿时全家乱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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