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园区过去的故事(6)-留根的烦恼
这是1974年农民新村里夏日发生的故事。
昨天傍晚留根到蔬菜公司行场为上海巨鹿路菜场送菜,到家已经凌晨1点了。
留根躺在床上盯着房顶迷迷糊糊地回忆最近一段时期从学生到回乡青年实质性地变化过程。
这一年春天上海郊区中学经过了文化大革命后几年,在邓小平复出后开始整顿学习秩序,总算稳定了高中学习。不久又被批判了,讲迭是资本主义教育路线的复辟,刚过1年多稳定学习后,学堂内又混乱了。还没有批判到底留根高中毕业了。
幸运的阳光并没有普照在大部分同学的身上。留根和其他农村户口的中学生一样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生产队。根宝和其他居民户口同学,依据哥哥、姐姐们插队情况划分出“硬挡、软挡”分配条件。农村户口同学非常羡慕那些进工厂当工人阶级的同学。
其他软档的同学在激烈地竞争中竭力争取最好的分配方案,努力摆脱插队的命运。
阿林无可奈何自家是纯粹“软挡”。 “伊只好千方百计寻找借口,选择较近的农村插队落户。还好这一届中学生基本上没有被分配到外地农村。而都是分配在本县棉粮地区,最为幸运的是投亲插队的同学,由学友成为了农村户口同学的农友了。
其实早在同一课堂学习的时候,同学们根据农村户口、“硬挡”、“软挡”的条件无形中形成了同学派别。无形的条件选择了平时的玩伴,农村户口的同学腰杆硬不起来。
根宝凭借哥哥、姐姐的条件,在上课时就已经不安分于文化学习,在课堂上演绎《大闹天空》的连续剧。宝根和其他同类同学目中无人,自称为“工人阶级”而对农村户口或者“软挡”同学开展了“再教育”。一直不安分,搅乱上课,老师也无可奈何他们。
阿林和留根乘着“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回潮抓紧难得的机会努力学习,争取文化自救。可是政策让阿林和留根都非常失望。
上海的农村并不富裕,同学们都想脱离农村。还有一个途径就是参军,争取今后人生机会。留根在中学的时候就去了一次当兵体检,最后结果是鼻炎而被淘汰。留根为此气的几天都没有出门,当其中的同学穿上浅灰色的海军军装时,眼睛里面几乎羡慕地滴出血来。机缘没有降落在留根身上,留根只能失望地由户口的命运安排。
其实当兵者复员回家后,最多照顾到工作又苦又累的公社企业中去。那个尘土飞扬的水泥厂天天蓬头污面,拿一份月工资也作孽。就是这样的社办厂也趋之若鹫。有时,社办厂招工还打破了头,还要列出一系列的条件,目的就是为了那固定的36元工资,捧上所谓的铁饭碗。
留根最终什么都没有实现,眼见着一些“硬挡”同学趾高气扬地进入工厂和事业单位。
“大家看!我被分配到金山石化总厂了!”国华手舞足蹈,兴奋的忘了自己是谁了。拿了一张被分配进金山石化总厂的宾馆做服务员的通知到处宣扬。还没有报到就叼起了“大前门”香烟,在同学面前炫耀,激起了其他同学的羡慕。
“有啥稀奇,只不过到大宾馆做服务员!奈看看吾被分配到铁路局了!要不了几天我可以奔驰在祖国的铁道线上。真正的工人阶级!”根宝分到了铁路局成了火车上的司炉工。
女同学文英手里捏了一张县人民医院的通知书,矜持地微笑。偷偷地对同学们说:
“吾将成为医院护士了。”
一些比较软的“硬挡”同学被分配到镇上商业系统,变成了每天煎炸油条、大饼的营业员。
伊拉有点唉声叹气,可是还是幸运地成为了工薪一族,毕竟有了一份固定的工资。
农村户口和纯“软挡”同学面对这样的事实只好认命了,不知道今后的出路。沮丧地在日晒雨露的广阔天地里争工分。
留根现在家里的“挂名农村户口”随着留根无奈的“回乡农村青年”的身份加入生产队的劳动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农村户口”了。而一些投亲插队落户的同学成了“下乡知识青年”。
不要看四个字的差异,下乡知识青年还可以根据政策得到生产队建造的一间小屋或可以得到公社对知识青年一些津贴。
一些头子比较活跃的农村户口的男同学开始向泥水匠、木匠师傅拜师学艺了,想走捷径逃避握锄头、铁搭的田间劳作。因为做泥水木匠可以跟着师傅到别人家里造房、做家具。主人家肯定会好酒、好菜招待他们,所以可以享受吃百家“酒肉饭”的待遇。
留根数月后才到家属帮派势力强盛的、原来挂名的生产队参加劳动。没有参加劳动就感到了社会的冷漠无情。没有受到家属保护的同学幸运,他直接参加了田间劳动。
他不得不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被动接受农民粗俗文化、接受体力劳动和精神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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