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了安妮宝贝的文字,《告别薇安》,很冷很淡的笔风,在某种程度上看,没什么个性,网络时代,满眼都是这样冷淡漠然的文字。不过安的犀利别具一格。
安让我想起另一个的女作家:张爱玲。张的犀利是菜刀,市井,令人莞尔又叹息;安的犀利是冰刀,冷酷,看似多情又绝情。张让人联想起一个民国时代的女子,娇小苗条的身段裹在旗袍中,矜持的锦缎束缚了自己,手中一杯浓茶,氤氲的水汽朦胧了世界。也许因为安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她的形象似乎更鲜明,联想也更丰富。她的世界就像黑白电影一样展示在人面前,皮肤白皙,身着黑衣的女人,指间一根香烟,坐在窗前,看外面雨天里繁华的街道,匆忙的行人,都是过客。
坦率的说我并不喜欢安妮宝贝。她太冷。我欣赏的女人可以犀利,可以经历很多沧桑,但一定要温暖。这是女人的天性。于是,自己便努力去做这样温暖的女人,努力做到温润如玉。和蔼地说话,温和地看人,笑嘻嘻的面对任何。
2003年的夏天,我发现一个令人沮丧的命题: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怪物,它栖息在你心里,就像你身边无处不在的螨虫,平时你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然而在你遇到极端情况的时候,它会窜出来,把你和别人下一跳,甚至毁灭对方和自己。
几个月后,决定抛开这个怪物,重新做人。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对我说:“或许是你以前压抑太久的缘故,你的心理有点残缺……缺了一点,你知道吗?”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打手势,模仿出月牙的形状,竟然不懂得反击。另几个在场的朋友在此后几天看我那么消沉痛苦,纷纷安慰我。但能怎样?大家有太多交集,她们处境为难,难道得罪她?我也懦弱的不愿和她吵。
所幸她前不久搬走了,而且事实证明有心理障碍的人反而是她。她做过的事让每一个知情者都惊讶且不齿。当现在的几个室友在屋里肆无忌惮的调侃嘲笑她,我还在劝她们别在别人面前说起她的不是。她们取笑我是滥好人,我轻声说:亲爱的,你不知我做的坏事。曾经我也恨她入骨,但却没有想过,她没有在背后诋毁我。
有些事不能多想,想多了就觉得越发恐怖: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许昨天诽谤你的人今天却成为你的知己,曾经和你掏心掏肺的人如今变得形同陌路。于是学着沉默,少在别人背后议论他的不是,或许自己和他将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样,我也明白,好人是做不完的。你是好人,你不做坏事,一旦失足,你是什么?虚伪,笑面虎?心中的怪物又在作祟。突然明白,它未曾离开过我,它是我的一部分。坦然接受它,努力驯化它。告诉自己:我不是圣人,我会做坏事。
越发觉得道德是个虚伪的东西。不管心理怎么想的,表面上还得装装样子。越来越多的事,让我对所谓的道德产生了怀疑。一直以为:世界上没有对错,只有好坏。现在甚至以为:世界本无好坏,只有不同的立场,从不同的利益角度出发,会有不同的结论。我站在哪个立场上?让哪个利益最大化?学校里,老师教育我们,要把国家、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殊不知若没了自己,还怎么为国家,为集体,为别人?我的怪物又开始蛊惑人心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并不坚强,但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告诉自己要硬撑下去。现在倒好,遇到难过的事反而哭不出来,像被微波炉烤过一样,外表安然无恙,内部严重受伤。于是学会了倾诉,找很要好得朋友把苦水一泻而空。发泄完了又开始后悔:情绪是会互相传染的。于是决定下次一定要坚强。下次,能做到吗?
一直想做个温暖的女人,却发现从心里开始变凉。在这个初春寒冷的夜里,我用快冻僵的手指把冰冷的文字敲进键盘,通过没有感情的数据交换,传到网络上,再通过冷冰冰的显示屏传输出来。让你取暖,还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