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锚地实测气温为4.2度,西北风4到5级,阵风6级,海面中浪,长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但水天线有雾霭。早晨,太阳和月亮依然在天空互相媲美。
天气预报上海的气温零下3度,这是因为在陆地上晴朗、寒冷的夜间,白天太阳晒热的土地散发热量很快,寒潮过后一段时间处于缺少热量补充造成。所以气温跌到零度以下。经过几天后才会慢慢回暖。那么为什么海上的气温没有零度呢?因为海水有潮汐运动,冷空气不可能带走全部热量。存在这样的物理惯性失温就不大了,一句话是水温差异造成的。
今天是腊月十八,东方升起的旭日把东海变成了火红的年代,而在西边天际的月亮却少了一边的阳光变得椭圆了,月牙儿变得有点矜持了。你可以此刻想像宇宙天空正在上演一场天仙配,太阳哥哥正在追逐月亮妹妹。一个正在东方出现,一个正在西方躲藏。太阳以热情奔放的炽热把繁星弄的难为情了,纷纷隐藏在粉红色中见不到踪影。只有一颗在《西游记》中被众天庭官员称为“太白”或者民间称为“启明星”的金星隐隐约约的偷瞧这幕恋情。不过,非天文爱好者不太容易在清晨看见金星这段偷窥的隐私。让我们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月亮总是带着地球卫星的身份有点自卑感,就是太阳再炽热的感情,带给月亮很多光辉还是无法发出光芒。夜间折射下太阳光芒是惨白的,洒落在地球上是霜一般的寒光。太阳想与月亮谈情说爱经历已经有数以千年了,时时刻刻想在天际与之牵手,可是轨道永远不可相交、碰擦,无法燃起爱的火焰、连点滴的火星都不会。仅仅是辐射热量,他们永远不会结合,这是旷世依旧的感情了。如果没有太阳和月亮的上下天象,我们人类的眼睛中一定失去了光彩。因此,我们只能以广阔的宇宙概念去想像美丽的宇宙中存在地球上人间风流轶事了。
这就联系起了目前流行的、也可能暂时无法改变的人类的婚姻基础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永远不可成立,不属于一个级别,不同的生活基础除非少数固执的爱情带来偶尔的幸福外,大部分都永远产生悲欢离合,就是捆绑在一起也不幸福,最时髦的话就是:“没有共同语言”。两个遥隔天际的天体似乎就是人类贵族和贫民的婚姻榜样。
我杜撰的只是说明天象,就是太阳和月亮在农历月中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感性。再把它枉加猜想编织一个天方夜谭的拟人故事,至于这样的想像我只能这样解释,我们在桃花岛外锚地抛锚时间久了,在工作之余开始无限遐想了,让不存在的变成潜意识内心活动外露。
中午气温攀升到了10度,人体感觉寒冷。船舶在长涌的作用下轻轻地摇。仿佛让妈妈放在摇篮里,摇的我们有返老还童萎缩到了婴儿时代的感觉了,但没有妈妈歌谣的温馨。
抛锚事儿挺多的,网友应该了解许多了。目前情况下船员工作心态还是比较正常的。他们按照日常制度和部门的不同进行有条不紊的工作。甲板部的船员弟兄比较艰苦,就像农民一样每天都要上甲板清洁除锈打油漆。风吹、野露、日晒、几乎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现在正值三九严寒时节,北风吹来的冷空气把钢铁的甲板都吹冷了。甲板不会像水流动,因此甲板的气温感觉就是冰冷,当水手们拿起铁制的工具时又雪上加霜,寒上加寒。生活区有空调恒温,没有感觉什么,出了那道主甲板水密门顿时寒风凛凛,无情的寒风直往脖子里灌,就像打开电冰箱冷气呼呼的逃窜。但耐劳的水手们还是为了船舶保持正常状态而努力工作。
再说船舶上的轮机部轮机员、机工们却不会受到直接寒冷刺激,他们可以在机舱内工作,就像工人在车间里工作。最大的特征是在油腻的机器里面钻来钻去,浑身都是油泥,工作衣也是油渍斑斑,出来就简直像一个油鬼。因此,船上对轮机员有一个诙谐的绰号——轨!
所以,一般在船舶上我们不太能够听到正规的轮机员称号,我们叫轮机长为老轨、叫大管轮为二轨,依次为三轨、四轨。我似乎感觉机舱都是可亲可爱的魔鬼缠住你的身子,这些轨们正在为主机、副机正常运转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因此外来的朋友到船上,千万不要被我出口就叫老轨、二轨而瞠住,也不要受到惊吓了。特别是女孩们,千万别害怕,他们既不是魔鬼、也不是厉鬼、当然更不是色鬼了,他们都是技术精良、能够开动主副机的机灵鬼!
到了晚上,我感到有些寂寞了,拿出了手机想打家里的电话。拨通了挨了老婆一顿痛骂:
“早不打,晚不打,我刚刚脱光衣服你就打电话,你还让我洗澡不?”
这几天因为在锚地,手机信号特强,所以每天晚上都抽空打电话给老婆。
我听到这么有趣的回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还正凑巧,我该回家了。”
老婆听了:“这么老了,还像小青年一样,不害臊!”
“人之常情,食色,性也。该想还得空想啊!好吧,洗澡吧,我等一会儿在打电话回家。”
我不害臊的回答。挂了电话我感到了落寂的惆怅,感到了不能回家的烦躁。无稽的感觉笼罩在一块小小的船长室内,空气中凝结的都是空虚。
我打开了抽屉,看见了一大堆零食。我不抽烟、不太喝酒。秘密地告诉大家我只是在船舶星期天全船会餐的时候沾点酒,平时无什么嗜好。零食是我行将上船之际和老婆一起到家乐福超市购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零食和蜜饯:盐金枣、久制陈皮、甘露无花果、佳宝芒果、阿明西瓜子、来伊份甘草话梅;还有葡萄干、香蕉干。我并不在意超市内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些随时可以花钱获得的商品实在太普通了,而当我带着这些老婆买的零食上船后函盖的意义就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开车回家感觉汽车很沉,这些东西占了我行李的很大一部分。
这是老婆的爱的深情带来的负担,此重量比我开的10万吨船还要重了。我触摸这些包装零食的袋子,撕开了老婆藏在袋子里面的深情,吃在嘴里的味道完全是山珍海味了。
我站在舱室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顶着船头滚滚而下的桃花岛海水,我眼睛里潮湿了。
因为我固执地坚持在船工作,老婆一直含辛茹苦地操持家务,养育小孩,为了我要当船长的夙愿一直从背后撑我一把,从不拖我后腿。每次接到公司调令,只是默默地为我整理行李,购买我的喜食。然后,默默地送我到车站,送我到公司去往船舶的班车前,一直等到车轮开始滚动,等到汽车没有了影子。在我航海生涯中我从不让她到外地探船,因为我们中国航运公司从来对家属上船反感,推行的是不尽人道的规章制度。最好,家属不准踏上船舶的舷梯。所以,当想在船舶靠泊国内港口靠码头装卸货的日子里夫妻团聚一下,老婆乘车、乘火车吃尽苦头赶到船上,却还不准在船上过夜。那种不是人过的探船辛苦道路我决不让老婆去体验,一个人在外苦点、累点没什么,如果老婆知道这样的规定我肯定当不成船长了。
哦!探船!这是一个比较全新的名词,自从交通部和边防出入境对船员探亲作出重大改革后,允许船员家属随船工作,探船这个名词开始在年轻船员家属中传开了,在中国相关海员网站上传开了。大部分航运公司都渐渐松弛家属上船的繁冗规定,可是我现在所属的公司还是墨守成规,家属上船过夜也是态度消极,不提倡、不支持。甚至,个别还故意刁难。
我有点不安分了,突然我的脑海中出现了相似的名词:“探监!”
据说,目前的监狱制度也进行了改革,最明显的是为了更好改造罪犯,只要表现尚好的罪犯有了周末探亲制度了。这是人道主义的改造,肯定会对罪犯起到教育改造的作用。
可是,我们船员尽管是特殊工作,有一定的局限性,可也是社会自由的人,享有公民的权益。但不至于不让自己的配偶探船吧,船员连罪犯能够享受的权力都没有了,可见目前中国船员的权益还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应该让航运公司领导层思考了。中国船员探船的道路还要走多远呢?我有点气馁了,我痴心妄想了一辈子,看来还得想下去。
我又道听途说听到某一航运机构调查结果显示:“目前中国海员中没有一个想当一辈子海员,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当了一辈子的海员也哀叹:‘下一辈子决不当海员!’。”
究其根源,当然有职业的特点,艰苦、漂泊、寂寞、孤独,远离家庭、社会环境。最大的还是人为因素在其中。就是航运公司对待海员的待遇、对待家属的态度还没有从封建社会进化到社会主义社会。唉,我当了一辈子了,老婆连乘我船去远航的机会还没有。我难道也像广大船员一样大叫:“下一辈子决不当海员?”不过这一辈子啊,我就是再遗憾也得做海员了,除非我身体原因不得不退役,因为我学的就是航海,我的人生大部分就是以船为家了。
你看,船在抛锚我的思想也抛锚了,发牢骚了。我就瞎想八想了,想得吓了一大跳,想到了职场最忌讳让领导同志不高兴的事儿了。但是船员做到这种程度我也无憾了,因为我对得起航海了。此刻,当我从落地玻璃窗返转身子后,我当船长的责任又返回了。
我并不会因为航海存在不足而驻足,我还得驾起航船乘风破浪!
我希望早一点起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