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锚地,渴望陆地
已经在桃花岛锚地抛锚超过50多天了。对于就在眼帘前的桃花岛美景再也没有一窥内幕的兴奋情绪,连桃花岛上飘拂的淡淡的小屋炊烟也变得没有一点浪漫诗意了。船舷边依然是千年流、万年淌的长江口东海的一滩黄水,偶有涨潮带来的蓝色也没有新鲜感了。
至少,船不动没有了航行时的紧张感,也没有地理位置改变带来的时差反应。原本对抛锚挺有兴趣的、满载一船欢乐笑语,抛锚一段时间过去了,船员言表情绪渐渐地失落了,变得沉默寡欢了。船上驾驶员和水手除了值锚更,就是白天在甲板上维修保养。每天二十几个人基本上保持了与外界的联系,每一个人的手机费用都让家人接续了,但双方除了传递互相的思念之情外,最大的苦恼就是听音不见身,有感情却不能面对面,似乎一切都是无线了、缥缈了、虚幻了的望梅止渴的情绪,船员又到了感情孤独阶段了,而且面临了比航行更加没有盼头的烦躁心理状态了,心理内火在暗暗的焚烧,情绪渐渐的变得烦躁不安,而没有尽头的抛锚计划让船员都失去了靠泊幸福港湾积极目标。
船上的蔬菜到了基本告罄的阶段了,即使餐桌上有蔬菜那也是黄不拉几的剩菜了。能够算的上正宗蔬菜的就是摆的起的大白菜、土豆、洋葱这些东西了。如果每天餐桌都是这些玩意儿,陆上人养成的对美食叼蛮和诱惑的佳肴习惯,看了船上的菜肆肯定不屑一顾,甚至呕吐了。此刻船员只能面对现实不吃也得吃,吃了也白吃。因为那些黄不拉几的蔬菜绝对没有营养,仅仅是善意地欺骗肚肠了。船员隔着船舷,看着对面的桃花岛望洋兴叹。多么希望一艘小船装了碧绿生青的蔬菜摇过来,哪怕化比陆上几倍的价格也得买来吃。可是经过的都是渔船,喊嗲喊娘的呼唤他们,那些渔船根本置之不理桃花岛边上锚泊的大船。
上个星期衣羊突然接到公司管理部门的一个通知:“船厂维修工人将在17日之后乘交通艇来你船进行船舶保修,请你轮做好接待他们的工作。”
接到消息之后,全船沉闷的气氛顿时如同一块生石灰块投入了化灰池的水中,顿时沸腾起来了,船员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振奋了。在50多天抛锚日子与社会彻底隔绝之后,终于有了和外界接轨的机会了,或许闻闻他们携带而来的陆地气息也是一种精神的享受了。船员高兴地有点晕头转向了,似乎觉得远在水天线边缘的普陀山上的菩萨显灵了,船员听到消息仿佛听到了佛岛传来的“南无吾弥陀佛”祈祷声。从这天起船员都竖起了耳朵,拔直了头颈,瞪大了眼睛看着海面是否有小船飘来。
船员因为有手机,所以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源源不断涌进了沉寂的船舶,打动了很多急盼船厂工人上船船员心。于是各种创意的想法涌进了船长、政委的耳朵:
“有交通艇过来,是否可以让我们家属上船?可不可以让他们带一点书报杂志上来?”
衣羊船长的回答是“No!”我们何从不想利用机会和家人团聚啊!可是这一切在目前的情况下都是徒劳,衣羊告诉船员现在是远洋船舶生活在社会主义的空想阶段,想想可以,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有一短距离,到小康社会主义也得需要十几年努力追越,但相信不远的将来还是能够实现的。哈哈,衣羊觉得他好像是红色娘子军里的党代表洪常青在万泉河边给受剥削、压迫的吴琼花等姐妹们讲共产主义,他给船员们吃了一个甜蜜的空心汤团。
最有权威的信息来源当然是衣羊船长了,他得到消息综合各种原因船厂维修工人将推迟来船日期,什么时候来还得看他们的工作安排。一下子船员从得意忘形的高兴情绪中坠入了原来的孤寂深渊中去了,个个都蔫了头。本来还有一点空想都没有了,大家每天还是重复昨天的工作。悬崖高低般的落差,船员的精神状态处于了盼望、期待、失望的重复之中。
公司负责人说:“无论怎样,船长 维修工人肯定会上来的。”这一注强心针让失望的船员又燃起了和外界陌生人接触的希望。他们不是想从船长工人那里得到什么,而是终于在囹圄般的环境中得到了别人无法接触陌生人的渴望心理,平衡船员孤寂的精神缺损。
衣羊召集了船舶主要领导开始对船员的心态进行了分析,抓住有利的条件诱导船员正面接触来之船厂的维修工人,让船员们从交通艇影子出现在眼睛起就让大家充分享受。这一点上衣羊可以完全做到,他可以在驾驶台发现目标后立即通知水手们各就各位,做好工人登轮准备。让他们享受交通艇开过来的情形,在第一时间中获得心理的平衡。
衣羊和船舶主要领导决定在工人登轮维修期间,全力配合工人。主要工作就是影形不离地与工人并肩工作,充分感染那些船厂工人并不知道的言行举止,即使七讲八讲侃大话只要不出格都可以,那些久违了社会粗鲁俚语也是感觉十分新鲜、亲切,会刺激神经的作用。
还有让船员带着监管的责任维持船舶的安全,特别是在烧焊等危险热工作业过程中一定要求多多主动开口指导并做好随时应急的准备,提高船员已经木醺醺的精神灵敏度。
这些看起来十分幼稚的会议议题,想来与船厂工人上来修船浑身不搭界,可是衣羊不是这样认为,反倒那些太铁板、没有感觉的修理项目来说退位于其次了,只是作为解决精神问题的跳板了,充分利用这样的机会可以保证船舶在锚泊期间人心稳定,也可以作为下一步锚泊的重新起点了。
最让衣羊船长感到兴奋和兴趣的是可以通过工人搭载的交通艇让供应商带一个月的伙食和蔬菜。这样就可以解决长期抛锚伙食消耗以及没有新鲜蔬菜的吃喝问题了。至于修船的事宜,作为常规工作妥善安排就行了,何况还有公司逼着人家船厂做保修,会相当主动地。而对于船员的伙食,那些每天不用担心吃喝拉撒的公司管理人员绝对不会为此操心,最好少一事为妙。于是,衣羊和政委商定后马上开出了上伙食的详细清单,迅速发给了供应商。
供应商接到清单后马上安排了上伙食计划,可是供应商无法找到能够建立和交通艇联系的人员。供应商数次打电话给衣羊,衣羊也联系相关人员数次。相关人员除了含糊其辞应付,再也没有声音了。你看公司每一个关于船员的文件都写的明明白白“关心、关爱船员”,可是落实到具体事情了,关心和关爱的文件在管理人员头脑中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去了。
好了,这事只能自己解决了,衣羊只好逢机会,钻空隙。管理人员到最后拗不过去了才有点舍不得地吐出了联系人。这才在工人上船前一天完成了上伙食的程序,如同攻克柏林的战役一步一步推进。供应商满足了,管理者却还附带了要求:“伙食尽量少上,仅满足基本吃喝。由此,船员每天喝啤酒的量大大减少了,连矿泉水也被取消了搭乘交通艇的待遇,船员们还是理解了,毕竟这样的机会少的只有老天开恩才有。
一改再改的工人上船计划又被恶劣天气阻碍了。那些工人不得不在交通艇所在地的旅馆住了一夜,直到风浪小了,在22日中午才突突突地乘了交通艇过来。
船员们翘首张望看着交通艇靠了过来。可惜交通艇并没有带来伙食。公司和供应商告诉我,因为交通艇小,在装载大量人员地情况下,为了保证交通艇安全,无法承受大量伙食,只能等待来接工人下船时的机会在送过来。
一场空欢喜过了,船员闷了,烦躁的心理状态还是等待未来几天希望。
不出所料,船员们被外来的工人们氛围感染了,脸上露出一点微笑。
两天后工人们在船员满意的接待中完成了保修任务,交通艇终于又开过来了。
交通艇时冒着倾盆大雨的赶来的,衣羊站在驾驶台上用望远镜看着交通艇的船头堆满了伙食和蔬菜,对蔬菜的渴望不禁地口中流下了馋唠的唾液。
衣羊似乎闻到了蔬菜的清香味了。他与船员弟兄们在大雨中一起把蔬菜和伙食搬进了仓库。“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狠狠地吃下一大碗蔬菜!“衣羊船长这么想,船员们也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