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机长叹了一口气:“海员永远是弱势人的职业!”
我沉思了一会儿面对着轮机长的唏嘘,回忆起当年外派中发生的故事。
这是一艘25年老旧破船,注册在海南的单船私营航运企业,船员都是从当时国有航运企业来的。船况非常差,驾驶台除了GPS外都是配备最低标准的设备。大舱盖是木板加三层油布作为水密设备。生活区脏的如同住进了滚地龙。
当我在码头上了此船之后,马上转身想下去。陪同我的管理人员马上说:“船长,如果你不接班,那么你就永远不要在我们公司做船长了。”
船在我的指挥下开出了长江口,海面4级和风,稍有轻浪。在其他船平日见到这样的气象条件,我可以无所畏惧地驶往目的港,眼前的景象只有一米多干舷,如同潜水艇,甲板一直浸在水里,我担心油布的水密状态,看着挂在舷边的救生艇,我怀疑是否有其功能。如果泄漏的话,船马上就会沉掉。主机在航行过程中几次轻微的故障停车后,也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但仅仅只有一台破辅机维持发电,另外一台辅机据说没有备件而不能正常运转。
我发现该船渡黄海如同大船渡太平洋,我时刻都在船上保持高度警惕,恐有危险出现。好在终于渡过危机,我们摇摇摆摆航行到了日本的关门港,卸了部分货物之后再到钢厂装了卷钢回汕头。
正当我对中国东海气象感到满意之际,船在日本起航返回国内了。当驶过大隅海峡后,突然全船的照明熄灭了,接着主机发出了几声喘振后熄火了,船停下了,顿时全船慌乱起来。
轮机长报告,船上唯一运转的辅机调速器凸轮轴磨损断裂,需要抢修。
我说“那马上抢修!”发生主机停车后我马上到了驾驶台。
轮机长说:“没有备件!”
“想办法,我们无外援,现在发报也不能得到备件,只能靠自己!”看着正在中国北部地区形成的低压正在向南移动的气象形势,我着急了。
轮机长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已经坏了的另一台辅机调速器拆下来‘补西墙了’,否则,船就没有动力续航了。主机目前状态可以。
我下令“没有辅机的电力,有主机屁用,采取应急办法,修复辅机维持开到汕头!”
“修理需要2小时!”轮机长喃喃的对我说。
“你看,我们现在船正在漂移,大隅海峡旁都是岛礁,海底很深,都是礁石底质,抛锚也不能抛,如果2小时修不好的话我们就触礁了。”我指着下风的岛礁说。
轮机长下机舱修理了,我下令其他船员都做好放救生艇的准备,要求每位船员都穿戴好救生衣以防不测。告诉大家我已经向公司发报争取外援,好天气情况将维持1天多时间。我深深地呼气、吸气,带着冷静表情向船员告知了目前船舶的情况。
我拿起噪音很大的蓄电池单频带受话器,向公司汇报了目前船舶的危险状态。
船东发话想尽办法保护船员生命,紧要关头船长可发救助紧急信号。
船东表示理解,并说公司的员工都在办公室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他们都指望本船货的利润发工资呢!预祝我们抢修成功。
我骂了一句:“他妈的,现在考虑的船员生命而不是你们员工的工资!”
时间过得很快,2小时马上过去了。船渐渐地漂向岛礁了,我急忙通过应急电话联系轮机长,轮机长说再有半小时马上修好。
面对正在接近的岛礁我下令大副和水手长把救生艇放到主甲板平的位置,做好随时撤离准备。大副和水手长说:“我们已经放下左舷艇,但右舷艇绞缆机故障一时不能放!”
“那么,救生筏如何?请随时做好下救生筏的准备!”我焦虑了。
船即将接近了岛礁了。我怕触礁后没有时间撤离,赶忙叫轮机长上甲板。
轮机长回到:“船长,我们调速器已经修复,能否启动试一下!”
“好的,马上启动!”正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来老天还正帮忙,我捶了下手掌。
空压机吹进了主机的缸腔,随着压缩空气的作用,主机哗啦响了一下,再也没有气息了。
轮机长报告空压机空气不够,需要补充空气,在等十分钟!
岛礁似乎已经在船尾200多米了,船还在向它漂去。我想这次完了,船没有了,身败名裂倒不可怕,可怕的是现在我如何拯救全船兄弟的生命,以及如何向家属们交代!此刻,我只能抱着与船共存亡的信心了:
“船员弟兄们准备下艇,别管我!我最后一个下!
救生艇旁船员们已经集合完毕,在驾驶台只有我和负责携带重要文件的二副,以及随时听从我舵令的水手,他们的眼神中流露了恐慌求生的紧张欲望。
大副报告人员集合,救生艇穿戴符要求,等待船长发布弃船指令后马上放艇!
轮机长报告:“船长,辅机调速器修复,发电机工作正常,空压机压力已经上去,请求启动主机恢复航行!”
“好的,马上恢复动力!”我刚把车钟推上去,在机舱的轮机长马上推上了启动闸。一股浓烟从烟囱中冒了出来。主机动了!她也带着求生的欲望在关键的时候开出了关键的一车。导航测深仪显示,只要再漂10分钟,船就会搁在岛礁了。
本航次后我写了报告给公司管理人员,内容就是当时的情况。
我写道:假如再不结束合同,那么,你只能见到我们的家属哭泣着向你们要人!
迫于我的压力以及船员们反映的船况,公司管理人员不得不与
船东协商撤了合同。
我出去了3个半月后安全回家,我脚上“鞋的号码”越来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