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岁那年，发生了1两件事。第一，就是外公的突然去世，第二，我外婆因为爷爷的去世而发疯。一直以为外婆和外公之间是没有爱情的，因为从我懂事起他们已经分开住了多年。我清楚的记得，当外婆得知外公去世的消息时，她不满皱纹的脸看不到一丝波澜。出殡那天，外婆平静地对大家说，她不去送葬了，她想一个人在家休息。等我们安葬完外公回家，外婆已经不在见了。
一个星期后，我们在都江堰边找到她。
医生说，外婆患了精神分裂。
多年以后，外婆突然发疯依然是萦绕在我心中的一个结。因为我想不通是怎样的情感让外婆在失去外公后瞬间崩溃。我企图从她的皱纹里找出一个个埋藏在她心中的秘密。
外婆的病时好时坏，当她清醒的时候，我会缠着她问这问那，过去的岁月仿佛潘多拉魔盒一样向我打开。原以为我会听到一些缠绵悱恻的故事，然而，我错了。
初婚之际，死里逃生
我和你外公实在结婚当天才见的第一次面，结婚不久，我就生下了你大姨，那个时候我还在做月子，听老人们说，坐月子的时候时不能行房的，否则会得一种怪病，叫“月痨病”。可是你外公却一点都不听劝。后来我就开始流血。一大片一大片的殷红吓坏了你外公。他以为我快死了呢。他每天守在我床边，两个人就对着叹气。后来一个远房亲戚告诉我，北门上住着一个老中医，治过这种病。你外公一听，二话没说背着我就往外面跑。我们终于找到了那名老中医。你外公每天就去山坡上给我采药。没想到，这病居然就好了。
“那你恨外公吗？”当时我这样问过外婆。“没什么恨不恨的，他不带我去治病，我早就死了。”外婆的表情很淡然，九死一生的经历在她看来都微不足道，反而是外公对她的照顾让奶奶记忆犹新。至少她知道，外公是在乎她的。
艰难岁月，眷恋目光
外婆说，那个时候家里很穷，可是孩子却接二连三出生，一家几口，常常吃不饱穿不暖的。有一次我们家老二去田里偷吃别人打过农药的红苕藤，吃了以后就开始又吐又拉，当时没钱治病，人就这么死了。你外公每天早上就跟着我拉着一辆板车，从走几十里的路。那里有块地是亲戚送给我们的。那块地是我们一家人的命根子。
到了田里，你外公也不让我做重活。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外公忙活着。他累了，就给他擦擦汗，渴了就把水递给他。你外公的风湿病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的。全靠你外公我们才活了下来。
外婆的讲述把我带回到了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生活虽然艰苦，可是她和外公却相互扶持走了下来。我想外公辛苦劳作的身影一定跟随外婆眷恋的目光。
垂暮之年，天然两隔
我还没 出生，外公和外婆就已经分开住了。外婆说孩子们大了，吵着要分家，我跟你外公才分开住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了。
外公生活起居上一切琐碎的事情成为外婆心头的牵挂。她常常在嘴里叨念着，这老头子天冷了不知道加衣服了没？他有哮喘不能吹风的。他喜欢吃软糯的东西，孩子不知道会不会做给他吃？……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妈他们和外公住在一起呢？”我很不解。
“老夫老妻了，说出来不怕孩子们笑话吗？”外婆笑着拍打着我的头，我想她是有遗憾的。
现在，外婆的病在逐渐好转，可是身旁却少了那么一个人陪她一起对着看夕阳红。
不是爱情，是什么？
一直以为那个年代的人是没有爱情的。他们的婚姻更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这样平淡的了却一生。可是外婆的故事却深深震撼了我。九死一生的经历没有打垮外婆，艰难的岁月她也熬过来了，亲人的死亡她也曾亲身历验，可是爷爷的去世，却让这位坚韧的女性在瞬间崩溃。我想，只有爱情才有如此毁灭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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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二 
时光里的爱情[2006-6-4 15: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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