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30岁边缘的一天
躲在办公室一角,我品尝着苦涩的茶水和烟草。
下午的阳光灿烂地洒满办公室。女打字员熟练而轻盈地敲击着键盘。看得出来,她在网上聊天聊得很愉快。我时常偷偷地想,尽管她有好几个让人心痒的网名,但如果对方看到她小眼大牙的尊容,还会不会报以如此大的热情与她交流。那个戴眼睛的家伙又燃起他的高档香烟,很成熟地坐在一旁。我有时对他又嫉妒又羡慕。我们同一天来到这个单位,四任领导都对他青睐有加。而我虽然干工作很多很累,却总是难以赢得应得的回报。另几个同事凑在一起辩论着什么。我一般不会和他们讨论什么问题。因为原来有位同事在讨论问题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世界杯上有南美洲和北美洲的足球队参加,拉丁美洲的球队是哪支?我怕刺伤他的自尊心,没好意思回答。他可是文化人呀。
忘了带烟了。我鼓了好几次勇气想向那个戴眼睛的同事讨一枝,可还是决定自己要坚持住。我狠狠地在水杯里倒满了水,又躲在一旁拿起了笔继续写我的文件。
怎么这么烦哪!看来我的烟瘾不小。我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家伙悠闲地喷吐烟雾。何必为难自己呢。我匆匆地下了楼,去了单位对面的超市。
超市的香烟单独摆在售货员身边的货柜上,不是自己挑选。那个女售货员抬头看了我一眼,随手就拿给我一包。我一看,心中大为恼火。才来几天的售货员,他怎么就知道我又来买2块5毛钱的烟呀。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给我拿那包!
我不后悔买了那包最贵的香烟。我把25元扔给那个售货员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得意与傲慢,还有满足。
我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刚把香烟放在桌上,几个同事就一人抓了一枝,点燃后又继续他们原来的事情。其实,我从来都是把烟放在桌上,只是他们对于2块5毛钱的香烟迸发不出25元的热情而已。但对25块一包的就不一样了。
整个下午,阳光都洒在我的脸上。什么样的香烟在我嘴里其实都是一个味道。
我什么活儿都没有干出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一直在品尝我的茶水和香烟。脑子里一直有些东西在盘旋飞绕,挥之不去。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离开了三尺讲台来到了这里,三年前的浮躁早已荡然无存。可在年终岁尾,莫名的惆怅却涌上了心头。是呀,过两天又是新一年的元旦了。这一年我又有什么收获呢?我盘点着一年来的喜与悲、得与失……我曾经意气风发,妄想指点江山;我曾经如饥似渴,向往哲人的知识和意境;我曾经呼朋唤友,不醉不归;我曾经针砭时事,无所顾忌;我曾经编排绚丽的色彩和梦想……
可如今我却日渐平淡,日益平庸。往日的激情就像杯子里的茶水一样,在一次一次的冲泡下渐渐失去了颜色,直至混同于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奇。
我想寻回朋友,可除了相隔甚远的就是行同陌路的;我想找回自信,可除了信别人的就是听别人的;我想很“体面”地生活,可看到别人自己就像萤火虫遇到了太阳……聚积在脑壳里的这些东西坚如磐石,搬也搬不走,挪也挪不开……
这几年我走了过来,循规蹈矩地工作,庸庸碌碌地生活,周而复始地重复,就像我今天一样。只是今天距离新的一年又近了一天。
夕阳的余晖落在了东墙上。安静的办公室剩下了孤独的我。我突然之间产生了一丝恐惧。
昏黄的路灯照映着匆匆回家的路人,我混杂其间。我仍在害怕,自心底跳出的害怕。
在害怕什么?我问自己。
吃完晚饭我就上床休息了。妻子问我怎么了,我只告诉她一个字——累。她撇撇嘴,不屑地说:“比我带孩子还累?”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猛然惊醒。我用力推醒熟睡的妻子,问道:“我今年多大了?”
“你精神病呀?”妻子对我半夜三更的躁动大为不满。但她还是告诉我:“你今年29岁,明年30岁。三十而立,你立了个什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房没房……”说罢,她又翻身大睡。
我瞪着眼,看着笼罩在我身边的黑暗。
突然,如醍醐灌顶,我心中豁然开朗。我说我今天怎么这么烦躁,这么害怕呢,原来30岁正向我走近……我害怕30岁,害怕再虚度我的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