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到安徽滁州,首先当然是要看醉翁亭,过程是这样的:先在醉翁亭留影,然后看看醉翁亭及附属建筑里的匾额、对联和碑文,对着一个很奇怪的“梅”字跟自己拧巴一会儿,再为那棵据说是欧阳修亲手栽的梅花拍张照片。又分析了一下醉翁亭旁边一个亭子边“曲水流觞”的水流原理,然后走出那个小院。用时大约一刻钟左右。
工作基本上全完成,返回北京的火车却是下午的。当地的胡先生邀我一起逛新兴的商业街,我没有兴趣。我问他滁州有没有老城,他说没有。我说怎么听说还有一段城墙,他说没有听说过,又打电话问了,果然有,就带我往那边去。
我们下了公共汽车,他带我走到一座桥上,我们倚着水泥制成的栏杆,他指着对面说,那就是老城墙。我看见水上有一截好像果真是墙的东西,上面爬满了藤类,黄色红色绿色斑杂,上面还有几间小房。就问他怎么城墙上还有房子,他当然还是不知道。往那边走的时候,我记得刚刚站在上面的那座桥的桥头写着“西涧桥”,就问明明是条河,为什么要写“涧”。他说过去有个诗人写过这么一首诗,所以就叫“西涧”了。我突然想起韦应物,还把“独怜幽草涧边生”背诵了一遍,他却说不是这首。中午吃饭的时候,有当地一个文化人和我们在一起。他问我:“西涧,韦应物的西涧就在这里不远,你看过没有?”
我不确定我看过的是不是韦应物的西涧。我和胡先生从一个市民家里进去,那家里只有一个老汉。我近距离地拍了几张照片,说是近距离,其实也不近,我是站在院子里拍的,院子里的地很高,离水有一丈多。但是接近水面的地方,有那家人修的厕所和狗圈。厕所在敞着,狗在叫着。我怕臭,又怕狗咬,就没有下去。水倒是很幽静,但总是觉得那水怎么看都太普通。不可能是西涧。也有荒草,也有小树,但最多不过是小桥流水人家。
我觉得自己拍的那些挂着藤的砖不像是城墙,就问那老汉。老汉一口悠扬的当地土话,夹杂着并不太刺耳的粗话,说不是城墙,城墙都拆了,那是一座桥。我又问那水是哪里来的,河叫什么名字。好像他说河就叫城河,水是从西边山上来的。胡先生接过来说,西边的山也属于琅琊山。回来的路上,胡先生还告诉我,西边的几个山岭上,还有狼呢,草比人高,很少有人去的。我倒是有点想去,可惜车票已经买好了,因为滁州直达北京的车少,卧铺车票还是托关系从南京搞到的呢。
也许,真正的西涧就在那有河水流来的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