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用你,我都做好了。”祝萍扯来毛巾擦着手,“去,招呼大磊小雪,吃饭了。”
这顿丰盛的晚餐,每个人都觉得特别的香甜。祝萍祝娟更是心暖融融,是因为陆磊的初次登门,还是因为林青涛在场?这个问题,在祝萍祝娟的心里,各自都有着自己的感想。祝萍亲切的不厌其烦的给陆磊剥着螃蟹、对虾,又为他搛着炸鸡、鱼块、肉片。陆磊又殷勤地递给他的小雪姐姐,引得大家笑了好几次。祝雪故意逗他,问他妈妈做的好吃还是大姨做的好吃,陆磊说大姨做的好吃。祝娟揶揄地说他真是个小鬼头,她悄悄地给林青涛斟了几次酒,那酒是精装的五粮液,据说劲头挺大。林青涛不好意思地看看祝萍,看看大磊和小雪,连连摆手,不能喝了。祝娟心里有数,他的样子海量来,几杯下肚,脸不变色,呼吸均匀,好像永远不会醉似的。祝娟心想坏了,他可别是个酒鬼,那以后可咋办?
这顿饭延续了好长时间,吃完以后已经八点多了。祝萍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简单地修饰一下,出来以后拉着陆磊的手,亲切地说:“孩子,大姨不留你了,回去晚了,爸爸妈妈会着急的。小林子,你在这玩吧,我和小雪去送送大磊。”
林青涛赶忙站起来:“大姐,你歇着吧,我去送送他。”
祝萍笑着摇摇头:“还是我去吧。”
林青涛的脸上显露着真挚的神情,坚持说:“大姐,你累了大半天,还是让我……”
祝娟扯下林青涛,笑着说:“让姐姐去吧,你帮我收拾桌子。”
夜,静静的夜。
乌蓝的天空上布满了发亮的星,透过几缕淡淡的云,将那微弱的清辉温柔的撒向大地。祝雪挽着妈妈的胳膊,祝萍扯着陆磊的手,在这深沉的夜色里缓步穿行。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祝萍祝雪陆磊,终于来到了陆家楼前。祝萍向二楼那个灯光柔和的窗户望去一眼,心里一阵凄然,不禁泪下,这是十八年来,她第一次离他这样近。
“大姨。”陆磊拉着祝萍的手,“你和姐姐到我家坐坐吧。”
祝萍猛然回过神来,慌慌地擦擦眼睛,勉强笑笑:“好孩子,大姨不去,大姨家里还有事。”
陆磊晃着祝萍的手,恳切地说:“大姨来嘛,都到了家门口,你不进去坐坐,爸爸妈妈知道了,好说我来。”
祝萍眉心紧蹙,又用手捂着嘴,良久才说:“听话,大姨真的有事。”
祝雪看看大磊,又看看祝萍,轻声说:“妈妈,大磊怪可怜的,咱进去坐会儿吧。”
祝萍心里酸酸的,哀怨地看了祝雪一眼,然后轻轻地抽搭一下鼻子,亲切的抚摸着陆磊的脑袋,温言说道:“大磊听话,时候太晚了,以后,我会叫小雪常来找你,好吗?”
“好啊!”陆磊满身稚气,笑着说,“大姨,我好喜欢小雪姐姐,小雪姐姐也喜欢我,她今天还亲我来。”
“小鬼头,你胡说八道!”祝雪羞怒,厉声说道,“讨厌,谁亲你来?”
陆磊白着眼睛看着祝雪,嘴唇撇动一两下,但什么也没敢说。
“大磊,你就拿她做个亲姐姐吧。”祝萍笑笑,然后神色一整,“好啦,大磊,别告诉爸爸妈妈我来送你,快回家吧,大姨在这儿看着你。”
陆磊撅着嘴说:“大姨,你和姐姐真的不上去吗?”
祝萍摇摇头:“时间不早了,听话,快回家。”
陆磊看眼小雪:“姐姐,我哪天还去找你。”
祝雪抿着嘴唇不做声。
“姐姐,大姨,再见!”陆磊转过身去,回家了。
祝萍望着陆磊,一直等他走进大楼的门洞里,这才和小雪回去了。
第十七章
祝娟和林青涛一起,很快就把饭桌、餐厅,厨房内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来到祝娟的房间,林青涛脱下外衣,接过祝娟递来的一杯茶水,慢慢地喝着。
“你喝的不够吧?”祝娟狡黠地眨动着眼睛,“说实话,你究竟能喝多少酒?”
“喝酒嘛。”林青涛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能喝多少,反正从来也没有醉过,那东西喝水似的,没啥意思,所以我一般不喝。”
祝娟笑笑,这才放心了,她拿起暖瓶给他续着水:“你看你的衬衫,怎么搞的。”
林青涛一怔,然后笑着说:“看你一惊一咋的,什么大不了的。”
祝娟放下暖瓶,过来用手拍打着他的右肩。
林青涛歪脸一看,想起来了,说:“准是抗液化气瓶的时候搞脏的。”
越扑打越脏,祝娟给他解着扣子:“干脆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洗了,我回去衬什么?”
“没有就不衬。”祝娟瞅他一眼。她的眼睛突然怔住了,惊讶的看着林青涛左臂上的一块长长的刀疤。她的脸色顿然变得很难看,撇了一下嘴角冷冷地说:“无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着你的身上有股子野气!”
林青涛给她整得满头的雾水,笑着问:“野气,什么野气?”
祝娟冷笑一声:“哼,你还说从来不找事打架来。我看哪,你一准是一个喜欢打架斗殴动刀动棒的亡命之徒。”
林青涛莫名其妙地看着满脸冷霜的祝娟,心里不禁又咯噔一下,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小心翼翼地嬉皮笑脸地说:“祝娟,我又怎么你了?”
祝娟冷哼一声,不理他。
林青涛丝丝地吸着气儿,这姑娘,说变就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她温柔起来,能让你醉魂酥骨,飘然如仙,她要是厉害起来,又能让你不寒而栗,从心底感到胆怯。他耐着性子,试探着轻轻地扯她一下,低声下气地说:“你这又是怎么了。”
祝娟美目一扬:“说,这刀疤是怎么回事。”
林青涛恍然大悟,嘻嘻哈哈地说:“吓我一跳,我当是怎么了。哎,祝小姐,你咋能说我有股子野气呢,这多难听。”
祝娟冷着脸,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咬着牙根说:“你少嬉皮笑脸的,你快说,这刀疤是不是和谁打架打的?”
“你拧死我了。”林青涛面带微笑温热地看着她,“好,好,你先别瞪眼,坐下好吗?”
祝娟继续瞪着眼,抿紧嘴唇不做声。
“你听我说嘛。”林青涛拉着祝娟一拽,和她一起在床沿上坐下,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声,脸色随之变得沉重起来,“是的,是打架打的,那是在喀麦隆的时候,被黑人砍了一刀……”
太阳跑到地球的另一边去了。夜幕渐渐地降临,黑暗在逐渐地笼罩着非洲的这座大都市——杜阿拉。
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的燕海轮终于靠上了码头,船员们三三两两的纷纷下船,踏上了喀麦隆那富有无限魅力的土地,舒散着久已寂寥的心,寻找着失去的那份欢乐。
林青涛、王卫、黄树良三人走到甲板上,正准备下去,猛听初志舰急巴巴地喊着他们。
“等一等。”初志舰急匆匆地走来,“青涛,你给我捎几副象牙手镯和孔雀石项链。哪,你看这钱够不够?”
黄树良上前逮住初志舰的胳膊:“我说船长,咱们一块儿下去得了,你老是在船上有什么意思,出了一趟国,不出去走走,看看,玩玩,那不是太亏了。”
林青涛和王卫也附和着劝起来:“走吧走吧,黄老二说得对,总是在船上有什么意思。你看谁学你,连政委还出去好几次呢。”
初志舰在他们三人的极力怂恿下,心动了。他把那叠西非法郎放进兜里,叹口气:“好吧,我们可得早些回来。”
王卫拖着初志舰的胳膊,笑着说:“成,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咱就什么时候回来。”
四人有说有笑的下船了。走出港区,顺着一条坑坑洼洼的黑糊糊灰蒙蒙的大街溜达着。
林青涛和初志舰走在后面,他向灯火通明的市区望了一眼,笑着说:“初船长,你难得下来一次,你说吧,你都想到哪些地方去?”
初志舰笑笑,说:“在船上我说了算,下地来,我听你们的,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真的?”黄树良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地说,“好,说话可得算数,咱们到红灯区去。”
初志舰笑着摇摇头,不语。
黄树良牵着嘴唇砸咂嘴,说:“客麦隆红灯区的小姐……哎哟,什么样的人种都有,她们的皮肤,有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棕色的,那身子苗苗条条,要高有高,要低有低,最过瘾的还是那股子猫儿叫春似的浪劲儿,不去见识见识,那可真是枉为人世喽。”
初志舰脸色一凛:“怎么,你去过?”
“没……没有。”黄树良干咳一声嗽,“我是听他们说的。”
初志舰冷冷一笑,转脸看着林青涛和王卫,“你们说吧,咱去哪儿?”
王卫眨了一下眼睛,揶揄地说:“要我说嘛,听黄树良的——红灯区。”
初志舰赶忙摇摇头:“那个地方,咱可不敢去,这倒不是我假正经,而是害怕得上脏病什么的。”他笑一下,“难道你不怕?”
“你真的想去,咱有办法不得病。”黄树良抬起双手比划一下,“咱用这玩意儿——套儿。”
初志舰瞥了黄树良一眼,没说什么。
王卫推开黄树良,靠近初志舰:“船长大哥,你是怕得病呢,还是怕杜云姐知道?要是真的怕得病,这么着,咱到酒吧去,你请客,找几个小姐陪咱玩玩,怎么样?”
“说起我的老婆嘛。”初志舰的脸上泛起一副得意的神态,“哼,那可不是吹,她从来不敢管我得闲事,逢事都是我说怎样就怎样。”
“你得了吧,快别在我们面前冒大气了,咱一个楼上住着,谁还不知道谁呀。”王卫推搡初志舰一下,“说正事,你到底是请不请我们?”
初志舰摇摇头,笑着说:“你们要喝酒,可以,等回到船上我请你们喝三个三,荷兰啤,还有威士忌,至于找小姐嘛……嗨,那更没有意思喽。你们想想看,搞个小姐搂着,哥呀妹的就是不敢动真格的,那还不是花钱找罪受,依我说,还是免了。”
林青涛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你们哪,快别逗他了,和他一块出来,甭想歪的,你们都得老老实实的。”
王卫砰的一下捣了林青涛一拳,一本正经的说:“你这家伙说话有毛病,怎么啦,咱们出来,谁还不老实吗?”
“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林青涛自知说漏了嘴,脸上有些发热,他偷看初志舰一眼,笑笑,埋下脸来,紧走了几步。
“他不好意思了,也是,他还没结婚呢。”王卫诡黠一笑,靠近初志舰,“我们可都是好人喔,什么坏事也没有做的。”
“算啦,谁还不知道谁,你以为我就那么傻,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初志舰看着他们人模人样真事似的,心里暗自好笑。
“嘻嘻……”王卫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说正经的,就是请咱也不去,你没看见,那些个小姐吧女,嗨!让人恶心。”
“得得得,”黄树良撇撇嘴,“正人君子似的,你没听人家说吗,大旱三年,母猪赛貂禅。”
“哈哈,”林青涛突然想到黄树良的胖妻贾群,他转过身来,“这么说,回国以后,你老婆就赛过貂禅了。”
“你……”黄树良气得握紧小拳头,看看身强力壮且有点武功的林青涛,又改拳为指,“你这个家伙,咋这么缺德。”
林青涛高昂着头,吹声响亮的口哨,不理他。
“可惜哟。”黄树良砸咂嘴,“你连个胖猪老婆也没有。”
林青涛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着优美嘹亮的口哨,前面走去。
王卫瞥了黄树良一眼,他那瘦小的身影好像在颤抖。嘿,这家伙的气性还不小呢。他扯了一下黄树良,一本正经地劝慰着:“我说黄哥,你别生气了,你的老婆,我的胖嫂不如貂禅,还不行吗?”
“这……”黄树良猛然回过神来,顿时恼了,抡起小拳头向王卫扑去,“你这个该死的小杂碎,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我和你没完!”
“哎呀,我不敢啦。”王卫夸张地抱着脑袋,惶惶地跑到林青涛身边。
黄树良不追了,怏怏地凑到初志舰身边:“哼,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快走吧,跟上他俩。”初志舰忍住笑,撩开大步,向前追去。
前面矗立着一座暗灰色的立交桥。那些淡蓝色的桥灯在黑夜中闪烁着微弱的光,鬼火似的映照着附近那些寒碜、低矮、简陋的房屋。当他们走进了光线暗淡的桥下廊柱之间时,突然觉得有股子阴凄凄的怪风,令人悚然。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子。
走出立交桥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身着牛仔服的黑人大汉从一幢小楼的暗影里闪出来,他大老远就吆喝着:“哈罗,哈罗。”
四人止步,茫然地看着来人。
“哈罗。”黑人大汉已经来到人们的面前,他手里拿着一把姑娘的裸体画片,“阿米哥,鸡格鸡格?”
王卫接过画片翻看着,画片上有菲律宾姑娘、高丽亚姑娘,还有西班牙和当的姑娘。画片中的姑娘们骚首弄姿身段优美,各具一番魅人之处,大凡男人见了禁不住都会砰然心动想干坏事。王卫笑笑,还给来人,接着摇摇头。
原来这家伙是来拉客的。
“阿米哥,鸡格鸡格?”
王卫看看初志舰他们,转脸用英语对那黑人说:“你请到别处去吧,我们是中国人,是不会到那种地方去的。”
“西那,西那!”那老黑摇头晃脑,又耸肩又摊手的,样子十分滑稽,嘴里呜哩哗啦的嚷了好半天,最后连声说,“塞吧蹦,塞吧蹦!”
初志舰蹙起眉头,茫然地看着王卫:“他说什么?”
王卫露齿一笑,摇摇头说:“他说呀,你们这些中国人太不可理解了,一定是在出国以前当局给你们打了针,吱的一下,使你们失去了性的能力,真是不好,不好!”
初志舰不禁大笑起来,然后拍拍老黑的肩膀,打趣地说:“真看不出,你这老黑的想象力还很丰富哪。”
黄树良向那黑人做着笑脸,用汉语怪腔怪调地说:“亲爱的黑老先生,我操你娘来,把你妹妹送我试试。”
老黑被黄树良滑稽的表情逗乐了,认为数他最友好,他极亲热地拉起黄树良的手,瞪着一双大眼睛,嗷嗷的鬼叫起来:“OK,OK!”
初志舰忍住笑,拖过黄树良:“别逗他了,快走吧你。”
告别了红灯区的掮客以后,他们直插市区,逛了一会儿,大家都觉得没有意思,西方发达的国家,他们去过不少的地方,相比之下,真是天壤之别。这杜阿拉,上流人物的居住区还满不错的,可是那些平民区,破旧肮脏。一片片低矮的小屋,小屋之间,是些坑坑洼洼的小路,污水和垃圾臭气薰人。椐说能在这种地方拥有一个家,还是很不错的,有些人用破木板和油毡纸打个小窝棚,就是一个家。还有一些露宿街头的人,全部的家当也只是几张牛皮纸几块破布再加几只破碗。这些贫苦的人们,每天大都是只吃一顿饭,饿了再用些芒果香蕉等东西充饥。这里给人们的印象就是太穷太脏,能偷能抢,用中国话来说,那就是贫穷落后;那就是脏乱差。
林青涛他们快步走出了贫民区,转到一条商业街,这才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所谓的商业街,也只是两条门面房而已,陈列的商品倒也种类繁多,不过大多是本地的特产。走进一家杂货铺,初志舰拿起一个象牙雕刻的小狮子,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有点爱不释手,一问价钱,五万西非法郎,太贵了,他恋恋不舍地放下。
老板是一个年龄较大的胖女人。她的眼珠溜溜地转着,看看初志舰,看看林青涛,看看王卫又看看黄树良,突然“嗷嗷”地尖叫两声,撮着嘴唇高声问道:“CHINES?”
林青涛点点头:“YES。”
胖女人乐了,她兴奋的喊着:“周恩来,毛泽东,周恩来,毛泽东!”她拿起一大把翠绿色的孔雀石和闪闪发光的猫眼石项链,又拿出几副象牙手镯,用法语说:“你们是中国人,这些东西我便宜买给你们。”
“这胖嫂还挺会做生意的。”王卫不屑地撇撇嘴,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大家相视而笑,开始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买象牙手镯,有的买孔雀石项链,有的每样都买了些。
黄树良除去买了几副手镯和几条孔雀石项链以外,还买了一个象牙雕刻的非洲小姑娘。
告别了热情的女老板,他们继续向前逛去。初志舰看了几家铺子,有些失望之感,嘟囔着说:“我想买几双象牙筷子,怎么没有卖的?”
林青涛摇摇头:“成品指定没有,人家别的船上,都是买块象牙回去自己加工。”
初志舰问:“能关多少钱一双?”
“十美圆左右吧。”
王卫接过话茬:“算了吧,等到阿比让再买得了,比这的还便宜。”
“也好。”初志舰看了一下表,“咱回去吧,快十点了。”
黄树良急鼻子快脸地说:“急什么,这条商业街咱还没有逛到头呢。”
“要不……”王卫向前看看,“咱再走走?”
林青涛不同意:“有什么逛的,这破地方还不如达喀尔好玩。”
“你可真会说,达喀尔号称西非的小巴黎,自然好些。”初志舰笑笑,问林青涛,“怎么样,走走,还是回去?”
林青涛看看王卫和黄树良,说:“我不管,我随便。”
“要不……”初志舰见王卫和黄树良那种不原离去的神态,犹豫了,“咱再走走。”
黄树良有些不耐烦了,过来拉着初志舰就走:“要逛就痛痛快快的,还磨蹭什么?”
四人又拐进一条红红绿绿乐声缭绕的小巷里,悠然自得的逛游着,左瞧瞧右看看,咦,这里的情景怎么和别处的不一样呢?人们不禁都有一种迷茫的感觉。
忽然,他们发现了几位袒胸露背的姑娘站在路边,正在向他们挤眉弄眼高声尖叫并且还打着那种下流的手势。
原来,他们误打误闯的还真的进了红灯区。
大家驻足不前,这该如何是好。
“friend!”
坏了,几个姑娘尖叫着浪笑着围了上来,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有的搂着你的脖子,有的抱住你的腰,还有的把个乳房抖落出来,一个劲儿的往你的身上蹭,更有甚者,嘻嘻哈哈的伸出一只手,明目张胆地往你的下身抓去。
一个极性感的西班牙小姐,双手勾住初志舰的脖子,将那血红的嘴唇不厌其烦地往他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地吻去,嘴里还不时地嘟囔着:“myhouse,ok?”
“No,no!”初志舰左右躲闪着姑娘的进攻,奋力挣开她的怀抱,一个箭步跳出老远,发了一声喊:“快跑!“
黄树良双手拥着一位胖小姐,这会子正在兴头上,他看了一眼远去的初志舰,心有不甘地说:“咱又不进她们屋,玩一会儿怕什么,你们可真是……”他忽然发现林青涛和王卫都跑了,心里一阵发慌,赶忙推开胖小姐,掉头就跑,边跑边嚷:“你们这些人哪,哎,等等我。”
王卫回头喊道;“你想玩儿就去吧。”
黄树良意犹未尽地一步一回头,踉踉跄跄鸭子似的跑在后面。
他们一会儿就跑出了这条街,心有余悸的回头瞧瞧,呵,姑娘们正在捧腹大笑呢。
初志舰拍拍急跳的胸口,目光在他们的脸上转了一圈,忍俊不禁笑了一声:“这把该回去了吧?”
王卫首先响应:“回去就回去,担惊受怕的,什么意思。”
林青涛已经前面走了,转脸看看落在后面的黄树良,喊道:“你磨蹭什么,快走几步不行,也不怕来了打劫的把你逮了去。”
“哼,我才不怕呢。”黄树良嘴里说不怕,但还是紧跑了几步,跟上来了。
很快,四人又回到了那座立交桥下面。
突然,从那些粗大的桥柱后面跑出六个黑人大汉,他们手里拿着长刀、木棒,高声喊道:“Money!”
坏了,还真的遇上打劫的了。
他们四人,林青涛显得很冷静,他身材矫健,动作敏捷,他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低声说:“别慌,沉住气,大家背靠背,找机会冲出去。”
四人动作迅速,立即背靠背站好,与六个黑色强盗对峙起来。
“MONEY!”歹徒们只喊不动,据说他们看过电影少林寺,对中国人,他们心里存着一定的怯意,不敢轻举妄动。
林青涛十分沉着,压低声音说:“听着,我喊一声,咱们就往外冲。”
初志舰王卫异口同声:“好!”
黄树良的嘴巴颤抖着张了一两下,但是没能发出声,不过动作还麻利,眨眼间躲到了林青涛的身后,猫着腰注视着黑鬼的举动。
林青涛暗中运气,力掼双臂,随着一声暴喊,一个箭步跳到对面两个黑色歹徒身前,又一垫步,双拳挟着劲风,向两个家伙的心窝狠狠捣去。
两个家伙硬是被送出去三四步开外,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
林青涛暗叫一声糟糕,他们皮粗肉厚就跟牲口似的,几拳上去,效果甚微,就像给人家挠痒痒。他吁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准备第二次进攻。
两个黑家伙瞪圆眼睛,一言不发,对望了一眼后,操起长刀和木棒,抡着圆圈,随着呜呜的声响,左右夹击,狠狠地向林青涛扑去。
嘶啦一声,林青涛的左臂上挨了一刀,鲜红的血流顺着他的胳膊滴淌下来,落在地上,汪了一摊。
黑鬼们一招得手,乐得格格的怪笑起来,继而高喊:“MONEY!”
林青涛顿时红了眼睛,大声喊道:“操你们的祖宗,MONEY在这里!”
他抡起双拳,疾如闪电,一拳比一拳重的向两个家伙的面门捣去。
这一阵快攻,把两个老黑给打蒙了。他趁机踢出一套连环腿,重重地踹在他们的小腹上。
两个家伙终于瘫倒了。
王卫也被两个黑鬼缠住了,他拳脚并用,苦苦撕斗。两个黑鬼手持长刀、匕首,轮番进攻。面对二人的攻击,他不敢大意,只见他猛一垫脚,身子斜出数步,双足一弹,向两个家伙的下腹踢去,趁着他们一愣神的刹那间,他的身子迅速地退回来,跳出包围圈,与林青涛回合了。
初志舰对付一个黑鬼绰绰有余,没费什么劲就把他打翻在地,也冲了出来。他回头一看,惊叫一声:“坏了!”
黄树良正被一个老黑摁在地上,只听他扯着嗓子呼喊:“救命啊,救命啊!POLICE,POLICE!”
林青涛初志舰王卫,见此情景心中发急,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毅然冲了回去。
六个歹徒们惧于林青涛他们三人的勇猛,扔下黄树良,仓皇地四散逃去。
林青涛待他们去无踪影后,和王卫一起将黄树良拉起来,关心急切地问:“怎么样,伤着没有?”
黄树良扑打几下身上的尘土,然后歪着嘴巴嘻嘻一笑:“没有,我看打不过他,就自己躺下来,谁知这家伙又来翻我的兜,我……”
啪的一声,林青涛狠很地抽了黄树良一个耳光。
“哎哟,哎哟。”黄树良捂着脸腮,“你……你为什么打我?”
“操你娘了!”林青涛气得脸色泛青,飞起一脚,将黄树良踢倒在地。
“船长,船长,你看看,我的腿,哎……哟,我的腿被他踢坏了。”黄树良赖皮狗似的,那麻杆腿抽搐着趴在地上,极痛苦地哎着哟。
初志舰瞥黄树良一眼,鄙夷地冷哼一声。
“别放赖了。”王卫冷漠地把黄树良拉起来,“回去以后可别说出去,省得人家笑你。”
林青涛恨意未消,不过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发作了,冷冷地问:“东西少没少?”
黄树良赶忙检查一下,瞥了林青涛一眼,苦着脸说:“皮鞋被他们抢去了,二百美圆给掏走了,象牙人也没了。”
“呸!”王卫恨恨地吐他一下,“活该,你个气人的黄鼠狼,你越装熊越倒霉,他们怎么不把你的衣服也脱了去?”
黄树良斜眼瞪着王卫,嘴唇瘪了瘪,没说什么,他又觑着眼睛看看满面怒容的初志舰,讪着脸低下头。
“腿还疼吗?”初志舰冷冷地说,“能走快走。”
黄树良立即做出一通痛苦状,极长的哎了一声哟,呲牙咧嘴地说:“疼,疼的厉害哪。”
林青涛忽的一下将黄树良拖个跟头,气恨地说:“来,我背你!”
“哎,不不不。”黄树良赶忙挣开林青涛,慌慌地跑到初志舰的身边,“船长,我能走,能走。”
林青涛王卫相视而笑,紧走几步,跟上初志舰和黄树良。
四人悄然无声地走着,脚步声显得特别沉重,其神态沮丧郁郁不乐颇有一些狼狈相。初志舰的衣服被撕破了,林青涛挨了一刀,王卫给打成个乌眼,黄树良则赤着双脚。
王卫看看黄树良那个倒霉的让人鄙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阵,揶揄地说:“好招,哪个师傅教你的,打不过人家就躺下装死。喂,我说黄鼠狼……哎不对,是黄哥,你怎么想起喊POLICE?”
黄树良立马来了精神,他看看林青涛和初志舰,抽抽朝天鼻,极神气地说:“我要是不喊POLICE,他们还不逃呢。”
“呸!”林青涛狠狠地瞪了黄树良一眼,他轻轻地捂一下伤口,不禁咝了一声,“哦,这么说,今天还多亏了你,不要脸的。告诉你黄树良,以后再下地,你靠边呆着,别和我在一起。”
祝娟吃吃的笑个不住:“这个黄树良可真有意思,你也不对,倒是去打人家做什么?”
林青涛摇摇头,笑着说:“你没看见他,那个主贱样啊,真是一身的捶窝。”
祝萍和小雪回来了。
小雪听到祝娟屋里有说有笑的,顿时来了孩子气,愣头愣脑地闯进祝娟的房间,一本正经地问:“小姨,你俩什么事这样高兴,说我听听好吗?”
祝娟的脸上晕起一片红,白了小雪一眼:“说你也不知道,是你叔叔在国外的事。”
“小雪,过来睡觉!”祝萍把小雪叫出来,在她的脑门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这么大个姑娘,什么事也不懂。”
祝娟待外面静下来以后,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而后温柔地靠向林青涛,轻轻地抚摸着那块刀疤,喃喃地说:“你呀,真是一个傻瓜,你不会也学那个黄树什么的,躺着不动,省得挨刀。”
“黄树良。”林青涛笑笑,“我要是真像他那样,给你知道了,也会瞧不起的,说不定你会永远不理我。”
祝娟赧颜一笑,用头在他的胸前使劲拱了两下,娇声说:“谁说不理啦,再有那种事,你就倒下装会儿,看我怎样待见你?”
“好,我听你的。”林青涛笑着说,“再有那种事,我一定躺着不动,一动不动。”
祝娟吃吃的笑了一阵:“哎对了,你的话儿啦,像个赖狗似的倒着、趴着,那才叫好玩来……哎呀,哎呀!”祝娟突然扭动着身子,边笑边央求,“不敢了,不敢了,松手哇!你再胳肢我,我真的恼了。”
林青涛赶忙放手。
祝娟收住笑,在林青涛的身上静静地趴了一会儿,正经说道:“青涛,我知道,就是打死你,你也不会那样做的。我很敬慕你的这种性格,唉,只是担心你吃亏。”
“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做什么事,我心里都有数。”林青涛轻轻地扶住祝娟浑圆的肩膀,轻叹一声,“像黄树良那样的,还能算个人吗,遇上抢劫的,大家齐心协力,拼命搏斗,他躺在地上装死,良心让狗吃了,这种下流事,也除非是他那号人能做的出来,连最起码的做人的道德都没有。” |